而这次朝贺大昭新帝登基,可见归顺之心。
但当皇甫毓望到那师南固那双暗流涌动的深邃眼眸,却又觉得此人并没有那么简单。
“听闻暗帝陛下爱赏美人,本王最近新得了一位绝世美人,想要献给暗帝陛下。”师南固垂首说道。
“哈哈哈,这美人称得上倾城已是难得,倾国更是寥寥无几,这以绝世二字冠之,孤倒是想品鉴品鉴。”皇甫毓的眼中已然升起了浓郁的兴味,“相信在场的各位也是颇为好奇。”她笑着扫向众人,无意间看到太傅那愈发阴沉的眼神,不禁一个瑟缩,想着宴后必定是逃不了一顿说教了。
哎,这美人又不是她想要看的,是有人逼她看啊!
师南固点了点头,然后与身边侍人耳语了一番,随之那侍人躬身退下。
不多时,一道浅蓝色的身影自大殿外走进,似大雨后的碧空如洗,澄澈得没有一丝云彩,净得让人心折。
那将湛空之色穿在身上的主人身姿如松柏般挺拔,行动间风云不动,所有管乐琴筝在他出现后皆止,仿若天地间唯他一人。
那人生就一张凛冬般的面容,欺霜赛雪的肌肤,料峭冰冷的棱角,显得他尤为孤傲,但那眉眼却是艳色灼灼,仿佛春光繁花皆化作精魄蕴在他的眉目,也令他的原本冰冷疏离的面容瞬间生动起来,不再孤高清冷不可攀,倒增了一丝红尘烟火的美。
美人有千万种,但这样融合了冰冷与热烈的美人,她倒是第一次见。
更让人侧目的是,这样的美人,却是男子。
“奴才清商,拜见陛下,暗帝殿下。”那人微微颔首,脖颈却依旧纤直,看上去有礼却不谦卑。
皇甫毓看着清商眉开眼笑,“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孤真是开眼界了。”随后她那娇娆的杏眼投向身侧的新帝,笑道:“陛下以为如何?”
“冷傲如梅,并兼春晓之色,当真是少见的美男子。”说这话时,新帝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地平稳,但皇甫毓却听出了一丝冷意。
“哈哈哈,多谢陛下赞赏,这位清商公子乃吾国第一乐师,尤善琴艺,风姿更是举国无双,听闻暗帝善音律,爱琴音,这听音者众,知音难觅,所以特将清商献给暗帝殿下。”
就知道这师南固打的是这个主意!皇甫毓撇了撇嘴,心下不屑,但是面上却满是笑意:“如此,便谢过乌支国主了!”
说完,那清商转身对师南固盈盈一拜,然后朝她走来,同时他的眼望着她如冰封消解,化作两汪春水,潋滟动人。
变脸还真真快呢!皇甫毓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继续灿笑着目送着他来到自己的身侧,与那依并肩而立,倒是一道颇为令人艳羡的风景。
又和众蕃王外邦来使寒暄了一阵,皇甫毓有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众人见她那张隽秀的面容上已笼上了一层桃花色,想必是醉了,只听见她摆着手道:“诸位,孤有些醉了,便先回府了。”说完,便带着二位新得的美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太极殿。
众人看到暗帝如此,先是一怔,随后有些迟疑地看向高处的天子,却见天子没有出声,只是拿着一只琉璃樽不紧不慢地喝着酒。
众人见状,不禁腹诽,真是对怪异的姐弟。
夜沉如水,残月如钩,从皇宫回到公主府,已然是三更天。
皇甫毓曾经受封锦华公主,先帝子嗣众多,养大的却少,尤其是女儿,除去早夭的、和亲的,余下的的不过皇甫毓与两位公主,不过前两位公主已早早出嫁,如此先帝膝下只留有她这么个小女儿,自然是万千宠爱。
她十七岁时许婚郜国公嫡长子,大婚前隆正帝花费万金为她修建这座公主府,后来闹出那桩大风波,婚礼也没成,公主府也就空置出来,她也不想再住宫中惹人闲话,便搬了出来。
“殿下似醉了,一会儿清商煮家乡的解酒茶给殿下可好”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想起,令闭目养神的皇甫毓眼角一抽,她没张开眼睛,只是淡淡地开口:“无妨,孤没醉,只是有些喝酒上脸罢了。”
“那殿下怎地那么快离席?”清商看着近在咫尺的秀丽面容,疑惑出声。
“这不孤新得了位绝色,急忙回府共度春宵嘛!”说完,她骤然睁开双眼,眼中犹如天光乍破,突然闪过的精光让清商心头一震,但还是听到她的话后,却是又羞又恼,雪白清冷的面容扬起一丝不难窥到的轻红。
皇甫毓恶趣味陡升,她眯起秀目,微微凑近他,嗅着他衣衫内飘出的沉香气息,嬉笑道:“你们国主将你进献于孤,目的难道是只为了给孤弹琴吹笛,而不是和孤行鱼水之欢吗?”
“你……”纵然事实如此,但被这样直白地宣之于口,清商面上还是挂不太住,脸上绯红更重,原本深沉的眼也散开怒意。
看到冰美人被她气得冒烟,皇甫毓终是绷不住,捂着小腹哈哈大笑起来,她本就爱笑,笑起来更是无所顾忌,惊得在外的侍从纷纷愕然。
“暗帝殿下莫要笑了,有失端庄。”
清商深深吐了口气,看着她冷冷地说道。
皇甫毓抹去笑出来的眼泪,看着清商道:“孤要什么端庄,你们国主既然把你送给孤,就是认定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哦不,应该是良家妇女。”
不过也是,据民间传闻,锦华公主自从归国,便大肆与朝中官员私相授受,甚至做出强抢民男之事,不知羞耻,名声甚臭,所以当年被指给锦华公主做准驸马的郜国公府世子才会在大婚前夕乘夜逃跑,不知所踪。
每每听到这样的传闻,皇甫毓在哭笑不得之余却也觉得难得清静,便也随流言传了开去。
毕竟,清静二字,之于她,简直再也宝贵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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