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抬起头：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洁白的云，那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看的久了，就产生一种错觉，好似一伸手就可以把它们摘下来。蓝天下面一湾青色的湖水，湖边是一片高低错落的翠绿，里面一座白塔巍然屹立。

这里没有其他景区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三五成群、低声细语，偶尔有几个孩子嬉闹着跑过，又给这佛家净地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走！咱们划船去！”高湛嚯地站了起来。

他们的船不大，高湛和程佳并排坐着，程佳紧张的甚至连头都不敢转。

高湛笑她，“不是吧？小姐！你就这点出息！怕什么呀？”

“这个水挺深的呢！我不会游泳，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我会游泳！你放松点好吗？我看见你那样子，像被蝎子夹住了一样！”

“胡说！”程佳气哼哼的喊。

高湛顽皮的晃动身体，高大的身躯把船弄得左右摇摆起来，程佳吓得尖叫，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不要晃！不要晃！我害怕……”

高湛哈哈大笑，程佳气的锤他……

被高湛逗的，程佳慢慢的没有开始那么紧张了，她把手伸到水里，感受水波，高湛一直用脚蹬着螺旋桨样的东西，此刻正低头认真的研究船的构造。

“我小时候经常划船，那时候是干活，现在却成了娱乐？”高湛感慨。

“你小时候都干什么活？”

“插秧、割猪草、放牛……有时候放着放着就去河里洗澡了，然后就找不见牛了，等回家的时候牛已经回家了，我妈就打我。”高湛想起往事，不自觉的微笑。

程佳也笑。高湛接着说：“我游泳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后来就上学了，也没什么机会玩了，别人都是七八岁就上学了，我玩到十来岁才去！班级里就我个子最大！”

“为什么那么晚去？”程佳问他。

“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妈妈一个人带着我和两个姐姐，很辛苦！我们开始根本没钱上学，后来姐姐们都出去打工了，我才去的学校！”

程佳从来没有问过高湛的家人，忽然好奇起来。

“那现在你妈妈在哪？还在老家吗？”

高湛表情黯淡，“我妈妈十几年前就走了，那时候我每天都忙着，根本没有照顾她，等知道她不行了，已经来不及了，她就等着见我最后一面，看见我流了两行泪就咽气了。”

说完高湛将头转向远方，眼睛里噙满了泪，程佳听得哭了。

高湛接着说：“我的两个姐姐，前几年大姐因为乳腺癌也去世了，现在我就剩下一个姐姐，在老家！”

高湛低着头继续登船，“生老病死谁都抗拒不了，但是我心里始终过不去一个坎儿就是，我妈特别想抱孙子，可她去世前一年我不但没有让她抱孙子，还离婚了！她当时就像小时候打我那样使劲打我，后来我也就渐渐不怎么回家，哪知道……”

程佳握住了高湛的手，“你妈妈不会怪你的，她只是希望你好，你过的好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高湛点点头，看着程佳。

“我的秘密价值千金，你是第一个听到的人！”

“那你前妻呢？你没有和她说过吗？”程佳问道。

高湛回道：“说了一部分！我们那时候都太年轻，她是知识分子家庭，我们在一起，她总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导致我不太喜欢和她说我小时候的事。不喜欢她站在高处用那种审视和好奇的眼光看待。再说，我和他结婚时，正是我野心勃勃创业的阶段，也没有多少闲心去谈心啊什么的。”

高湛很平淡的讲述。

“能不能问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为什么不能问？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高湛看着程佳，继续说：“我们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我那时候很穷，好不容易坚持到大学毕业，就想着拼命挣钱，三十来岁了还没有结婚，朋友说介绍个对象给我，对方是个老师，我想看看吧！然后觉得不错，就相处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像大多数人一样结婚了！说起来她对我的帮助很大，我刚开始做外贸就是他们家里介绍的！”

高湛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白塔。继续说：“我没想过我会离婚，我当时就想挣钱，估计是穷怕了。对家里照顾的也少，一个人久了好像形成习惯了，也不知道应该照顾家。在外面什么人都见，她挺接受不了的，我们就吵，吵得烦了我就更不回家，一来二去也就离婚了。”

高湛说完，有点心虚的对程佳说：“后来的事估计你也知道！”

程佳不说话。

高湛忽然有点心慌，他看着程佳：“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你好不容易，可以想见你当时多么辛苦！”

高湛的心里涌出一股暖流，他温柔的看着程佳，勾起嘴角笑了。

沉默了一会儿，高湛说：“中午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早上吃包子吃多了，我还不饿！”

“我带你去这里的农家大院吧！”

“好哇！”

螺旋桨哗啦哗啦的搅动着湖水，就像此刻两个人的心，表面平平静静，里面的水流却在慢慢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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