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鹏飞早已累的眼睛发花,也不顾满身的油墨,收拾好东西后回到板床上倒头便睡。
上午到戏班摸了半天鱼,下午早早回家,白鹏飞便提上文稿去往净慈寺。
来到抄经摊位前,昨天那中年摊主还在低头抄写,白鹏飞直接道:“三百份金刚经,你点点吧。”
摊主诧异的抬头,见昨天来问生意的后生提着几大捆麻黄纸站在面前,他呆了一下,连忙接过经卷查看。
真是三百多份金刚经,有多无少,而且每一张都字迹工整美观。
摊主简直不敢置信。翻了半天,他突然“咦”了一声。
“你这是印的吧?”
白鹏飞笑而不语。
摊主不禁疑惑。
眼前的经书字体不过蝇头大小,十分精细,六两也就够个木材钱,便是请师傅阴刻雕版都不够,何况字体是黑的,纸是白的,明摆着是阳刻所成。
他忍不住问道:“这,这,这雕版的工钱如何够?”
白鹏飞笑而不语,见摊主还要问,他直接提着东西就要走。
摊主一愣,连忙说:“你等会儿,我收,我收。”
要三百份金刚经的生意可不只他一个人知道,他知道白鹏飞提着这经书,随便找哪家抄书摊都能出手。他哪管白鹏飞的书是怎么抄出来的,只要自己能挣这份抽成就好了。
中年摊主连忙起身,拿了一张白鹏飞印的金刚经就跑入寺中,过不多时,他便带着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和尚出来了。
那和尚看看白鹏飞的经文,连连点头,显然对印刷质量颇为满意。
别看后世都觉得蜡纸油印质量粗糙,那要看跟谁比,申朝的劣质印刷品为了省工钱,往往把一块雕版用到不能用为止,印出来的东西常常是糊涂的一片,根本看不清笔画,能从形状看出大概是什么字就敢上市售卖。
像白鹏飞这种,蜡纸破了一个洞就换模板的印刷品,质量堪称良心了。
那和尚看了印刷质量,点头道:“挺好的,我便带王居士定下了,这是给抄书先生的工银。”
他说着拿出八张一两纸钞给那摊主,摊主也不避讳白鹏飞,笑呵呵接过,抽出其中六张给了白鹏飞,又自己从怀里掏出一张五钱纸钞和两张五十文小钞。
一夜忙碌,白鹏飞入账大申宝钞六两六钱。
看着那摊主乐呵呵走了,白鹏飞突然追上那位大师,抽出五钱的钞票恭敬交到大师手上道:“不知师傅如何称呼,还请为在下在佛前添碗清灯。”
那大师看看钞票,毫不避讳的收下。萧慎人什么宗教都信,对僧道特别重视,申朝的和尚日子相当滋润,朝廷常以给寺庙免税的方式进行布施,寺庙干脆借此经营许多产业,反正税收低。
净慈寺就开着茶山、米庄、当铺还有澡堂子,地位高点的和尚都分管一摊生意,相当于寺企管理层,经济头脑普遍不一般的好。点长明灯的这点收入也就是个小钱,完全不用躲人。
和尚收了钱笑道:“好说好说,贫僧法济,是净慈寺的知客,常帮客人准备些法事所用的经书。”
白鹏飞眼前一亮,又掏出一两钞票塞过去,“原来是知客堂的大师,在下白鹏飞,这一两与大师喝碗素酒,权当布施积德。”
法济大师又是一两入袋,突然笑道:“我差点忘了,昨天有位居士三天后要三百份心经,须得用桑皮纸书写,一份给宝钞二十五文,不知白施主可能抄完?”
白鹏飞心想合着要不是自己多掏一张,前面五钱就算白给了,心里骂了一句,但表面上却做出喜出望外的神色:“多谢大师告诉我此事。”
法济大师连连摆手:“不碍的,不碍的。”
“三天内我必送到寺中。”
两人又聊了半天相谈甚欢,法济表示以后有抄书的生意自会帮他留意,白鹏飞则表示三天内送抄好的经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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