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见张然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以赵禹的身份,也不好强行阻拦他,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小郎决心已定,那老夫也不拦着你了...只不过,老夫最后还是想劝小郎你一句,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小郎,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来慢慢践行你的想法,所以,老夫劝你,万事当以自身安危为优先考虑,为人做事且不可操之过急,更不可脑子一热,就鲁莽行事...尤其是,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更应该以保护自身性命为重压呀!”
“呵呵...”看着赵禹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张然不禁莞尔一笑,摇摇头道:“赵公,您放心,我还没有傻到去和那些藩王们硬刚,毕竟我现在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工坊令罢了,这小胳膊,小腿的,怕是还没人家汗毛粗,要是放在地方郡县,那些高高在上的大王,恐怕都懒得拿正眼瞧我!
双方地位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就凭我这点能耐,又怎么可能斗得过,人家一大堆宗亲郡王呢?所以赵公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赵禹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解道:“小郎,既然这些道理你都明白,为什么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如此激进的观点呢?要知道,当初晁错建议削藩,结果引发七国之乱,最终被车裂...主父偃搞推恩令,也差点身死族灭...你现在又要搞技术封锁,并收回藩王手中的铸币权,采矿权,粮食,食盐买卖的权利,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反咬你一口么?”
“怕!也不怕!”张然闻言,不禁正色回答道:“赵公,您只看到了晁错削藩,引发七国之乱,但难道却没见到,七国之乱被平定后,地方藩王的实力,其实已经大不如前,根本无力与中央对抗了么?您只看到了主父偃搞推恩令,难道没发现,其实藩王早已经是粘板上的鱼肉了么?堂堂齐王,天下最富有,实力最强大的藩王,竟然就因为主父偃的一句话,而惶恐到自杀了!这种事情,放在几十年前,您敢信么?
要知道,当初诸吕之乱时,当时的齐王刘襄可是第一个起兵反抗吕氏暴政的呀!
那时候的齐王,登高一呼,天下景从!一场大战下来,就把强大的吕氏一族覆灭了,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霸气?可现在呢?天下还有齐王吗?还有齐国吗?早就没了,早就变成我们的郡县了!
所以,您别看那些藩王们表面上依旧威风八面,其实他们内里早就虚的很了,只要陛下一句话,我真不信,有哪个藩王敢跳出来,跟陛下唱反调!”
顿了顿,张然又道:“赵公,其实我刚才就说了,我提出这个建议的目标,并不是真的想要‘削藩’,而是想要拿着削藩的这面大旗,去吓唬一下那些藩王们,让他们投鼠忌器,老老实实的待着别动,顺便也给我自己贴上一张护身符!”
赵禹闻言,瞬间有些无语道:“吓唬藩王?小郎,你这胆子可真够大的!难道你就不怕马失前蹄,彻底惹怒了那些大王们,从而招致他们的疯狂报复么?”
“呵呵...”张然闻言,不禁轻笑一声,对于这个问题,他刚才早就回答了一遍,因此现在根本不想再重复了,所以,就没有回答赵禹的问题!
反而,好暇以整的对赵禹反问了一句道:“赵公可曾听说过开窗理论?”
“开窗理论?那是什么?”赵禹闻言,不免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这个理论,我也是偶然间听人说起的!”张然先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撇清了自己的关系,才回答赵禹的问题道:“所谓开窗理论,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譬如说,许多人住在一间屋子里,但你嫌屋子太暗,想要在屋顶开一个天窗...可是因为屋里的人太多,大家的想法也不一致,所以其他人未必会允许!
但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说开窗户,而是直接主张拆掉屋顶,或者砸了房子,待对方强烈反对之时,就假装妥协,稍退一步,再建议开窗户,那么人从心理上就比较容易接受一些,反对的声音自然也就变小了!
同理而言,我若是直接建议建立一个技术等级体系,将地方郡国掌握的先进纺织,冶炼,铸造等技术剥夺,划归朝廷或者少府统一管理,那么他们利益受损之下,肯定会激烈反对!
但是,若是我直接祭出‘削藩’这个大杀器,那么各个藩王们,肯定会被唬的半死,就算拼了命也会阻止我们的!
而这个时候,我们再提出条件,说可以不‘削藩’,但要藩王们将他们手中掌握的各种先进纺织,冶炼技术,献给朝廷,并且禁止他们私自传授给外邦,只能自己在大汉境内使用的话,那么您说他们会不会同意呢?”
“当然会同意了!”赵禹闻言,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相较于张然那番收回铸币权,采矿权,粮食,食盐,酒类等诸多建议,简直是釜底抽薪的“削藩”建议,仅仅是将自己的一些技术献出了,并且不能私自传授给外邦,这个条件简直太宽松了!若是赵禹是那些藩王,恐怕他也会抢着答应下来!
所以,当张然向赵禹讲述了这番开窗理论之后,赵禹立即就明白了张然的用意,同时也理解了张然为何要提出如此“激进”建议的原因了!
想到此处,赵禹不禁莞尔笑道:“原来小郎你是打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想法,把技术封锁的事情,当成一桩生意来谈了呀!这个想法倒是挺有趣的!”
张然闻言,不禁很轻松的笑了笑道:“那么赵公,您觉得,我的法子怎么样?”
“呃~”赵禹闻言,不禁微微一愣,随即沉吟片刻,回答道:“小郎,以老夫观之,法子确有一些可取之处,对人心把握也很绝妙,因此,用好了也能成事...只不过,它对你而言,还是太过危险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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