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女人,因此从一颗放在玉盒子里的珍珠,成了掉在泥里的珍珠。
如她的女儿易如歌,她真是不知这孩子到底像了谁。
若是像了她,会在假意答应那个负心汉,做他妾室之后,趁着那人欣喜若狂,对她放松警惕时,顺利地给他下了药跑路。
若是像了她的亲生父亲,这个世界上最睿智通达的人。就更该明白,世上最难拉回的,是变了的人心。别说九头牛,九十头,九百头也拉不回。
历来的朝代更替,从大魏建立到大魏覆灭,都是因为人心变了。从信任易家,变成了信任白家和风家。人心都是容易变的,如歌这个貌似精明,实则固执的小傻瓜怎么就不明白。她放在心口上十多年的男人,早已经相信另一个女子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并且深爱上了她。
如歌该早早脱身,把那变了心的男人白珂当成破鞋给丢了。可她之前却总是嘴边说着狠话,心里却在百般求恳。希望那个男人可以早日回心转意,发现她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是这世上最爱他的女人。
那变了心的男人,实在不需要连续几个昼夜不睡觉,把双手刺出几十个血窟窿来绣那个鸳鸯荷包。当时冒充宫女的离歌看到女儿那个样子,她真的是很心痛。她千娇万贵养大的女儿,何时如此卑微地乞求一份爱。
何况,还是与他人共侍一夫这种耻辱的事情。
亏她还想过,若是白珂当真是个品性没有完全坏透,还值得托付的男子,那她会帮女儿解释清楚。哪怕被白学抓到,她也在所不惜。
毕竟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该牵扯下一代。夫君曾经说过,只希望女儿一生快乐,不希望她短暂数十年的生命里记住那些莫须有的国仇家恨。
天下,本就没有固定的主人,得到大家拥护的人,就可以得到主人。易家失去天下,是因为宗室们眼里只有那把龙椅。为了抢夺皇位,连年征战,弄得民不聊生,才失去了天下。
而白学和凤华一起瓜分了她夫君留下的江山,是大势所趋。如水往东面流淌时,遇到阻拦物,它就会往西面流。不是他们,也会是其他人当上皇帝,天下总需要一个深得民心的人,暂时当老天的代理人,来当皇帝。
若是要复辟前朝,不说要搭上多少人的性命,她女儿的一生,首先就要被搭进去。世上最宝贵的永远不是宝石,否则离歌也不会在看到那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后,还是选择了用药迷倒白学后逃跑。
世上最美好的事,是有心爱之人陪伴着干坏事的每一个平凡如砂砾,过往回忆起来,却珍贵如珍珠的日子。便如她的夫君。他明明贵为皇帝,却为了她洗手作羹汤,还为了她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
仔细想想,如歌也有像她的父亲的一点。就是一旦认定一人,就会掏心掏肺地对待那人。
为了白珂,如歌生平第一次洗手做羹汤。结果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后熬好的汤,白珂却看都不看一眼。
如歌从小就听着父母的故事长大,心里早就认定了爱是纯粹的,是纯洁的,也是两个人的事,若是多一个人就不是爱了。
可为了他,如歌甚至委屈自己给那个狄霜送面条。也是那次,如歌发现了狄霜冒充自己的真相。
她疯了一样地跑到白珂面前,想要对他说出真相。可白珂却只看到了手被面汤烫红了一点点小皮的狄霜,一怒之下推到了如歌,并且对她道:“你又做妖,仗着父皇的宠爱,你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对待霜儿吗?我告诉你,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永远都不会背叛她。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这个恶毒又满口谎言的女人,就算你有父皇撑腰也一样。”那一刻,离歌真想杀了白珂这个有眼无珠的。
世人眼中,强者永远是应该让着弱者的。即便强者的确是清白无辜,弱者是满腹机心。可生活中大部分的人,都是弱者。他们在看待事情的时候总会不自觉代入弱者思维,于是他们便选择性地忽略掉了弱者柔弱的外表下。
狄霜藏着的那些如蜘蛛网一样的心计,网到比自己体型大好几倍的猎物,这以柔克刚的手段,好多人都看不懂。尤其是,生活在父皇阴影下,毫无光环的白珂。
离歌一直在暗暗观察白珂。她发现白珂人也并非大奸大恶,否则她之前也不会产生撮合他和女儿在一起。只是每次遇到和他父皇的事情,他似乎总会失去理智。像一个渴求家长夸奖的孩子,做出那些幼稚可笑的举动。
离歌明白,白珂是想要向自己的父皇证明。他白珂是聪明睿智的太子,他可以独当一面,他不输给自己父皇的养子白熊棠。
这样的想法很不错,只是不该拿她的女儿做踏脚石。
因为白学想利用如歌找出她,和如歌父皇留的宝库。所以白学命人百般抬举如歌,让如歌在皇宫里过的日子,比公主还要富贵尊荣。如歌就成了白珂向父皇发泄不满的靶子。
因为狄霜会落泪,简直像是水做的人。动不动就哭哭啼啼,一举一动都恰好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所以久经世故的白学可以看出狄霜人品不好,提醒儿子白珂要远离狄霜,狄霜就成了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还是因为如歌未出生就丧父,出世后虽然有着她父皇留下的遗产而衣食无忧,却总被其他小孩欺负,说是“没爹的野孩子”。所以如歌养成了嘴硬心软,随时会爆炸的爆竹个性,白珂就看不出如歌貌似狠毒的外表下,真诚而善良的心。
一个深得皇帝宠爱的未来太子妃,若是要下手除去区区一个小婢女,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可如歌从未如此做过,嘴上喊打喊杀,真正要下黑手时,却从没有动过真格的。
反而是狄霜,每次都会在如歌说要把她怎么样怎么样后就会晕倒。随后便是躺在床上好几天起不来,非得要白珂抱着才能恢复。这手段,离歌见过无数次。
她的夫君长相俊美,出身高贵,不知有多少女子试图勾引他,他却总可以火眼金睛般看出那些女人用的手段。接着将她揽入怀中,对那些女人理直气壮地偏心道:“我就是喜欢她这种世上最恶毒的女子,你们要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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