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跪在地上听父亲嘱咐,徐氏看了一眼那一身红衣跪在下面的琉璃,眼中的嫌恶怨恨几乎流出来,待沈润卿说完,只淡淡说了几句场面话,垂头不语。
杜姨娘不能说什么,眼里蓄了泪,抿紧唇。
琉璃给爹爹和徐氏磕了头,又转身朝着杜姨娘的方向磕头,轻声道:“娘,女儿走了,您多保重。”
杜姨娘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沈润卿也不由红了眼眶,偷偷拭泪。
琉璃起身,沈义安背着妹妹,送上花轿。
花轿走远了,沈府门前的大树后,沈义平慢慢走出来,遥望许久。
琉璃抱着玉瓶坐在花轿里,一路上吹吹打打十分喜庆。
听外面百姓的议论声便知道,沈同知府里庶女三小姐纳赘婿,是江中府一件大事,不然这么冷的天气,赶在这个季节成亲的都不多,哪有那么巧都出来看热闹。
琉璃虽然怀中揣了一个手炉,抱着冰冷的玉瓶也觉得凉,不由盼着快些进杜府,早些结束这累死人的差事。
在杜府门前落轿,陆潇朝天地轿门射了箭,琉璃被喜娘扶着跳了火盆,又过马鞍,这才踩着红毯由陆潇手中红绸牵着,进了正堂。
堂上坐着两位老爷子,一个乐呵呵,一个冷冰冰。
拜了堂将琉璃送入洞房,喜娘正要准备请新郎掀盖头,却听见琉璃沉声说道:“你们都下去。”
喜娘和丫头们不知所措,但也不敢违拗,急忙施礼出去将门关上。
琉璃抬手摘掉盖头放在一边。
陆潇看着琉璃的举动,眉头微蹙,这一世的沈琉璃果然不一样了。
琉璃看了看洞房的布置,起身到妆台前,将头上沉重的花冠和首饰拆下来,放在妆台上,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在陆潇面前,她太过熟悉,早已经不必装模作样。
陆潇看着她又脱下繁重的外袍,小心挂在衣架上,眉头蹙得更紧了。
“陆公子,仪式完成,自今日起我们便是一对假夫妻,人前不必装恩爱,可也不能露出破绽,不然就是前功尽弃了。”
琉璃坐在榻上,垂眸摆弄着腕上珍珠手串,总觉得不如那串木珠称手。
“就你我二人时,你当我是陌路也罢,盟友也好,左不过委屈陆公子与我共处一室,毕竟此时分房,两位外祖父那边敷衍不过去。”
琉璃起身将床上被褥都分出来,放在旁边榻上——这次她早有准备,命胡伯在房里摆了一张宽榻。
“陆公子,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琉璃会尽量让公子如愿,若是之前有唐突公子的地方,公子不必介怀,都忘了便好,毕竟来日方长,公子有什么打算也可以说出来,琉璃虽不才,或许也能助公子谋划。”
琉璃没有抬头看陆潇,平淡得像是自言自语。
“陆公子,待你羽翼渐丰之日,就是我们和离之时。”
琉璃缓缓抬头,看着陆潇,一张精致无双的小脸上,像是汪着水雾的大眼睛里冷淡疏离。
陆潇不由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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