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卿慈爱地看女儿,眉间的伤感和疲惫却遮掩不住。
琉璃瞥了一眼父亲手中看的物件,是一个刻得很粗糙的木猴子,正是沈义平九岁那年第一次练刻刀,不好好刻印章却刻了一只猴子,当时父亲还训斥他不务正业,没想到却留了这么多年。
发现琉璃看那木猴,沈润卿急忙将它丢在百宝架上,和琉璃一起出门去杜姨娘的院子。
父女二人一路走一路说话,琉璃忽然想起已经很多年没这样陪在父亲身边,她觉得父亲比她记忆中矮了很多,原本挺拔如竹的身形也微微有些佝偻,曾经公子无双的父亲,终究风华不再。
琉璃一阵心酸,父亲担着的这个家,不是归巢,却是重负。
和父亲分开后,琉璃回房,把木木支开,她一个人坐在桌案前,拿出那块木牌。
已经三日了,琉璃让铺子的伙计们也暗中留意,却仍是没有发现阿简和浮生的行踪,毕竟他们携带着巨资,若是遇到歹人足够起杀心了。
琉璃越想越不安,她不想因为给娘治病,让这二人身陷险境。
琉璃换了一身骑装,戴上帷帽,想想又加了一件斗篷,偷偷溜去马厩。
她早为自己准备了一匹温顺的小马,此时派上了用场。
马伕见是三小姐,不敢多问,把她的小红马牵出来,她牵着马从侧门溜出去。
琉璃骑着马出城——既然城内没有,就查看城郊,如果还是找不到,也只能先放下了。
从北城门出去,这里有小庄子,琉璃一路打听过去,没有人见过那样的两个人。
琉璃只好沿城墙绕到西门,西门通向慈寿山,不知不觉间,竟然就到了山脚下。
慈寿山山如其名,不知经过多少年的风雨,已经被磨砺得慈眉善目一般温和。
山上有百年寺庙,虽然不大,香客却不少,因为山不高,琉璃决定上山看看,几十年未曾来过,也算故地重游。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山门,里面传来僧人无悲无喜的诵经声。
走进去便是大雄宝殿,虽然已经天寒,还是有香客匍匐在地虔诚叩拜,香烟缭绕在店内,一片模糊。
琉璃不想上香,前一世她求过姻缘,那根签上只说了一句话:有心无时方有,无心有时非无,解签的和尚看了但笑不语,并不解答。
她绕到后殿穿过回廊,就到了寺庙后院斋房,院子里那棵柿子树结满了红红的柿子,一个白袍的男子正向上仰望。
听到声音男子回头,见是女子就想掉头离开,忽然停住脚步蹙眉回头,目光惊讶。
“是……琉璃妹妹?”谢衍庭试探问道。
“是我,……谢公子。”琉璃掀开帷帽的轻纱,看着面前的少年,心境不同,庭哥哥再也回不来了,那日已是最后的告别。
就在这时,一间斋房的门打开,妇人的声音传出来:“庭儿,你在和谁说话?”
端庄持重的妇人随着声音走出来,见到琉璃有一点惊讶,随即扫一眼儿子似乎了然。
“哦?是琉璃?不是已经有了未婚夫婿,还要经营生意,怎么有闲暇来这寺庙中……”
谢妈妈唇角挑起,意味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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