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紧张地看着浮生,对他再没有一点怀疑,原来还曾猜想或许他是一招鲜,此时却觉得那样猜想是羞辱了浮生。
真正精于一个领域的人,在说到他最擅长的事物时,就是浮生这样发着光。
“是恨千重!”浮生说出后哈哈大笑,就像文士做出了精彩文章。
“什么是恨千重?”琉璃不解。
“这是一种苗疆奇药,是一名善妒女子为报复夫君,才刻意制出的。此药无色无味,只有多年食用血液里才会出现奇特味道,平日完全不能觉察。”
“用此药后,患者会感觉忧思难抑,多愁善感,而这样的悲怀恰好可以引起肺气阻碍,以致患上咳疾。
患上咳疾用药,最忌情绪大起大落,一旦受到刺激情绪不能克制,此药便会以一抵十,激发千足草的药效,使患者咳疾严重发作。”
浮生说到这里已是了然,又恢复不羁的神情,斜眼看琉璃,
“你的娘亲必是被人深恨,才这样环环相扣,不遗余力地下手,这里面恨千重极少有人知不说,因为心思歹毒,就连苗疆都严禁制作,还要配上鹤灵草,哈哈,若不是巧遇到阿简,怕是你娘绝难逃过一劫。”
琉璃紧紧咬唇,她不知道前世,竟然有人这样心思缜密地设计娘,娘亲善良隐忍,是什么人如此歹毒,对娘下这样的毒手。
她稳定一下情绪,躬身给浮生深施一礼,“先生救了我娘,便是救了我沈琉璃一家,琉璃此生必不忘先生恩情,五千两银不过是诊金,以后但凡先生有所差遣,除非有悖道义,琉璃断不敢辞。”
浮生无所谓地挥挥手,坐回榻上,又是一副懒散模样。
又问了浮生一些事,琉璃转身看那小少年,“阿简,有了这五千两银子,就算买宅子买铺子也足够,以后你和浮生不妨留在江中,不要四处奔走了。”
“有了银子,我们就更不能留下了……”阿简低声说,转头离开。
琉璃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这么说,虽然有许多疑问,想着过两日再来探望,便嘱咐阿简收好银票,匆匆离开又去了一趟药铺。
回府的路上,琉璃心事重重,要毒害娘亲的人,对药理颇为精通,不然许多医者都不知道的鹤灵草禁忌,还有恨千重,不会用得这样不露破绽。
但是沈府内无论是谁,都对药理不通,能接近杜姨娘,又懂些药理的,只有……秦叔!
秦叔在琉璃心里,是谦和有度,不争是非的长者,自她幼时便对他宠爱有加,也让她和秦烟雨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前一世琉璃进京,思念家人故友,与秦烟雨往来通信颇多,她成了煜王妃的事,便是第一个告诉秦烟雨的。
两年后父亲郁郁而终,秦叔担心琉璃,让整日游历山水不思嫁娶的秦烟雨入京探望,不想却将秦烟雨困锁在煜王后院。
想到这里琉璃叹口气,说到底她是愧对秦烟雨的,而秦叔……会是害娘的人吗?为什么?
琉璃有些烦恼,挥手打开车窗透气,正好路过秦宅,却见秦烟雨含笑与一个男子说话,看那背影,琉璃也能认出正是江中府第一才子谢衍庭。
什么时候秦烟雨和谢衍庭走得这么近了?前世谢衍庭此时已经外出游历,数载未归,这一世倒是还在江中府,果然许多事都变了。
琉璃拉上车窗,马车哒哒行过去。
秦烟雨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马车,嘴角笑意更深。
琉璃带着药匆匆进了杜姨娘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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