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个月,蓁蓁过得有些平淡无奇。
每天就是按着规矩请安问好,偶尔陪着太太园子里逛逛,无聊时天井里坐下绣点花儿、草儿的小玩意儿打发下时间。
一天天下来,她开始慢慢习惯这样的安逸生活,除了婉贞姨娘偶尔绵里藏针地揶揄有些难以应对。
眼看马上就要到大暑,先生给太太的来信里提到,大约白露时节他就要返家,这个消息一到家里上下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太太仔细盘算后安排好家中的嬷嬷、丫头、伙计、小厮们各自需要负责的事务,打扫的、浆洗的、料理花草的、采买的、置办宴席的,人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毕竟先生在外奔波忙碌大半年,回到家的这一顿家宴不必说,定是要隆重对待的。
黑井,自古产盐,又处于滇西交易重要通道,南来北往商贾云集。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汇集了四面八方来的风土人情、宗教,也带来各地风格迥异的饮食习惯,本土人已经被养刁了嘴。
这一顿家宴,能否办得妥当,也就成了对太太的考验。
平日里,太太和婉贞姨娘有各自的女儿们需要费心教养。现在,太太又将大部分的时间放在了准备家宴上。
老太太常年吃斋礼佛不问家事,婉贞姨娘平日里总爱在老太太面前撒娇凑趣,陪着拜佛的同时也不忘了求一求送子观音娘娘。
唯有蓁蓁,一方面,对于这些场面上的事情她本就不擅应对,另一方面,囿于姨娘的身份也不便与下人们一道作活。老太太、太太各忙各的又没工夫理会她,这样一来,她成为了家中最悠闲的那个。
另一个闲人自然就是小云了,小丫头现在唯一的差事就是伺候蓁蓁。
家中其它下人至今还拿不准,这位新姨娘未来能否混出个美好前程,自然也就不知道怎么应对她才好。这样的情况下,不如对蓁蓁这边的人敬而远之,没人来指使,小云没心没肺也就正好乐得清闲。
只是,生活从来不会因为闲来无事就变得轻松,成为忙碌众人中的异类让蓁蓁觉得颇为心慌。
她常常作同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一件及膝素白软缎小袄,没有裙子也没有鞋,没有方向的走在浓雾弥漫地林荫路上。
她走过的地方有来来往往的路人,慌乱中总想要遮住露在外面的腿脚,却发现遇到的人都是面无表情,无人在意她那满满地羞耻感。
虽然这样,她还是慌不择路地四处寻找能够躲避的地方,却发现躲到哪里都是路人,那些面无表情走过的路人.......
一开始来到文家,午夜梦回时蓁蓁也常常想到靖文哥哥,想起青梅竹马时一起发过的白日梦,想着想着泪水沾湿了枕头。
某次,小云收拾床铺时发现风干的泪迹,故作大人模样宽慰几句:“姨娘,您若有伤心事,就和小云说,不然自个儿憋在心里会愈发难过。若有人欺负您,也和小云说,我告诉太太去,这个家啊!就数太太公平和善,总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时间一长,再浓的思念也会渐渐淡下来。
慢慢地,她发现,自己开始思量起在文家种种见闻,传说中先生那一辆唐都督借用过的小轿车,小姐们掐肩收腰的华丽连衣裙和放满了书架的神秘书房,所有那些自己从未触碰过的新奇事物。
也就是从这开始,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做不了才子佳人戏中的贞烈佳人。
古往今来悲欢离合看得那么多,并未让自己多么情根深种,只是更加明白何为命运!
而她的命运,已经与素未谋面的文先生联系在一起。
自从来到这里,她不管活成蜿蜒地藤蔓、枯黄地落叶或是挺拔地树木,都注定是要在这里生根发芽了......
在这个大家族中,文先生就是她与文家之间唯一的联系,兴许以后还会有一个或几个孩子,属于文家的孩子。他或是她们会慢慢地长大,然后这些纽带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网,把她牢牢编织进去......
某天,蓁蓁居然在梦中遇见了那个从未见面的文先生,那个面目模糊地男人。
她开始想象,那个梦中面目模糊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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