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一个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关陈回过头来,发现是一个头发花白,胸前垂着几缕长髯的老头,手里拄着根拐棍,背上背着一捆树枝,正弓着腰抬头看着自己。关陈赶忙跑上前去,接过老头背上的树枝,拎在手里。
“俺叫关陈,是个渔人。”关陈回答道,“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对了,老头…额…老丈,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那老头听的仔细,发现这娃娃虽然嘴上无礼,却知道帮自己扛柴火,也不生气,慢悠悠的说道,
“这里是临海县,我是住在这里的樵夫,小子,你是何方人士?”
关陈没说话,老头又重新问了一遍,
“你家在哪里?”
这会关陈听懂了,忙答道:“俺家住在海陵县,但俺没听过这临海县,离海陵远不远?”
老头眉头皱了一下,旋即说道:
“这临海县隶属台州,你海陵县在扬州,到这有八百多里呐!”
关陈吃了一惊,这让老头也有些奇怪,又问关陈:“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
关陈摇摇头,说道:“俺初九的时候向村里三叔借了条小船,想着去离岸远一点的地方捕鱼,划了两个时辰就停船撒网了。”说到这关陈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但醒来却发现俺在那边的海滩上趴着,中间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说这话的时候关陈还把手往东边指了指。
老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今日是初七,难道你在海上飘了一个月?”
关陈目瞪口呆,忙问道:“现在是几月?”
“四月了。”老头回答道,“走,进屋说去。”
老头在前面走,关陈呆呆的跟着,进屋之后关陈发现,屋里没有床,只有用泥土堆起来的一块高于地面的平地,上面铺着一层草,角落里还有几件衣服。屋子的另一边是一个小几子,小几子上有烛台和毛笔,小几旁边的地上摆着几摞书,另一边又是一堆草,看起来像是坐的地方。
老头看了看关陈,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浑身上下就裹了一条犊鼻裈,居然还嫌弃我这草庐!”老头走到土堆边扯过一件衣服扔给关陈,
“小子,看你面带饥色,怕是很久没吃东西了吧?把这衣服穿上,老头子我不嫌弃你,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
关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把衣服罩在身上。穿衣服的功夫,老头已经把吃食摆在小几子上了。老头招呼关陈过来,小几上放了两只碗,两双筷子,一只碗中放着三张胡饼,另一只碗中是贴着碗递的薄薄的一层豆酱。关陈看着老头跪坐在小几旁的草垫上,拿起一张胡饼就开始大口咬大口嚼,看起来比自己还饿,关陈也不客气,抄起一张饼就往嘴里塞。
一人吞了一张饼之后,关陈说话了,
“谢谢老丈!”关陈弯腰行礼,手垂身子两边。后脑勺传来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是火辣辣的疼痛感,关陈双手抱头,还不停的揉搓疼痛的部位,抬头疑惑的看着老头。
“小子,你家大人没教过你行礼时候要抱拳拱手吗?”老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长辈的严厉,“你这样子是在给死人鞠躬!”
关陈急了,赶紧跪下,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手在身体两侧揪着衣服,身子也有些发抖。关陈低着头,没发现老头脸上闪过的惊讶的表情,旋即转变为同情与怜惜,温声说道,
“起来吧,这不能怪你。”老头把剩下的一张胡饼推到关陈面前,“把这张饼也吃了吧,吃完了我再问你话。”
关陈却没有去拿那张饼,而是抬起头望着老者,眼里噙着泪水,一来是因为关陈好久没有体味到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了,再者关陈又想起自己的父亲,不由的眼泪流了下来。
老头看着关陈,眼神又带着几分坚定,大声道:“有话就说,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关陈闻言,止住泪水。抬头说道:“对不住了老丈,自从俺爹去世,就再也没有人像您这样对待我了。俺一激动,就哭了出来。”
老头点点头算是了解了,开口问道,
“你再给我仔细说说你出海之后发生的事。”
“好!”关陈揉了揉眼睛,“俺是二月初三那天,卯时就出发了,巳牌时就停了桨,开始撒网。天也没有变,没有云彩。但我不知道为啥,我被海水冲醒的时候,发现俺就躺在那边的海滩上了。”说话间,关陈又往东指了指。
“这中间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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