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抬头看着那座高塔。

象征着灭灵公会权威，甚至象征着科学战胜了宗教，在数百年来，一直屹立于此的高塔，将影响力不断的朝着周遭扩散开，以至于让人类的踪迹重新遍布了大地。

甚至还在不断的扩展着，要将整个世界重新纳入人类的统治中。

可以说，这座高塔，就意味着人类中最高组织，灭灵公会，而此刻那座高塔，被拦腰截断，落在了地上，不知道砸死了多少人。

有一个人影从高塔中跳了出来，跳的很高，拉出一条红色的血迹，在空中，蜿蜒着，最终落在了高塔倒塌的塔尖上。

手里拎着两个人头，她忍得那两个人，事实上只要是灭灵公会的人，基本都认得那两个人。

总会长，和他的秘书。

那头巨龙已经将半座城市用龙息给吞灭了，之前的几名天阶职业者，仅仅坚持了半个钟头，便被吐息给淹没，唯一一个逃脱的，如今正在这边组织着人员退出大中城市。

刘洋和王畅两个人，在她的旁边，王畅之前哭着喊着要去找他父亲，然而刘洋硬生生将其打晕了，这要是冲过去，没见到父亲他人就没了。

然而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死，也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了。

露娜的眼神很好，那巨龙的吐息，白雾一般的气息，涌遍城市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变成了白骨，然后慢慢融化，混入白雾之中。

那吐息看着轻飘飘，却是有着极高的温度。

凡是吐息之中，没有一人可以存活下来。

只有那个手上有着枪刃，脑袋上是电锯的存在，站在高塔之上，承受着巨龙的吐息，昂头似乎在打量着巨龙一般。

刘洋也发现她的目光，望过来以后，沉默了许久。

“那个是，白石吧。”

一直在思考的露娜转过头来，随即摇了摇头，“不一定是他，虽然有枪刃和电锯，但是，不一定。”

“好。”

刘洋也没有多说什么，旁边的古力也不说话，只是帮一些伤员处理着伤势。

吐息之中的人，必死无疑，但是吐息蔓延还是需要速度的，这一口吐息，中央的人死完了，边缘的人趁着吐息没有扩散开，拼命的往外逃跑，总是有那么一线生机。

更何况唯一活下来的天阶职业者，也是拼了命的帮忙阻挡吐息的侵袭，让更多的人能够进入车中，离开大中城市。

这其中，因为误伤的人不少，踩踏致死的人也有，甚至被吐息的白雾触及到，却幸运的跑出来的人，也是有的。

到处都是哎哼声，鲜血的味道弥漫着，当旁边一个人被古力死死按着，将其被吐息腐烂的右臂砍下来的时候，那凄厉的惨叫声，也是让刘洋和露娜感受到了如今状况的急切。

因为二人是顺着人流，最先到达安全区域的，所以除了感觉人在逃跑以外，并没有什么真切的实感——关于大中城市要覆灭，灭灵公会总部可能要消失在龙的吐息中这件事情。

而如今，那一声惨叫，终于是让二人都醒了过来，露娜搂着自己的双臂，缩了缩身子。

比起活下来的幸运，灭灵公会总部的覆灭这件事情，像是天塌下来一样，压在每个人的头上。

灭灵公会组织的一切主力，都在总部，所有厉害的职业者——只要是到达天级的职业者，都会被招入大中城市进行收编管理。

大量的资源，还有一些资料知识，所有的东西，迄今为止人类的大量文献和努力得到的力量，都集中在灭灵公会的总部那里。

此刻，吐息正在吞没灭灵公会的总部，那里，正从废墟，变成灰烬。

那个站在高塔上的人，是白石。

这件事情，露娜其实无比的清楚，正因为无比的清楚，所以她不想承认，那个已经失去了人形的怪物，便是当初和他们一起，行动过，做过任务的少年。

虽然曾经有过冲突，当初她也想过杀了白石，但从头到尾，露娜都没有将其看做怪物，无论性格有多奇怪，做了什么事情，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个有些独特的少年罢了。

而现如今，眼前的一切都告诉她，并不是那样的，那家伙，是个实打实的，怪物。

龙装猎杀者的对面，那头五爪金龙，美丽的模样，甚至不需要有任何的特征，仅仅是那对龙角，露娜便可以看的出来。

那是悠。

对于露娜而言，比起白石是怪物这件事情，毫无疑问，悠变成了龙，还在毁灭世界这件事情，无疑更让她感到动摇。

那个女孩，明明很可爱，很温柔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有些痛苦的想着，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糊里糊涂的，白石和悠被抓了，糊里糊涂的，悠要被执行死刑。

糊里糊涂的，变成了这样，白石变成了怪物，而悠变成了真正的龙，目前来看，白石挡在了龙的面前。

“那个，就是白石吧。”

于是刘洋便再次确认了一遍，实际上他之前是已经知道了的，只不过因为露娜的话，便同意了不说他的身份，可是当看到白石正对着龙，将其拦下来的时候，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这就是，白石梦寐以求的东西吧？”

那个少年，此刻一定会兴奋到不能自己吧，无论是刘洋还是露娜都无比的清楚这点，而当白石动手杀人的时候，就意味着那个少年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人类的社会，已经无法继续接纳这个模样是怪物，性格是怪物，行事作风也完全是个怪物的少年了。

巨龙毁灭着世界，为怪物创造着能让他生存的世界，而怪物追求着快乐，举起了自己的枪刃，与巨龙厮杀着。

同为怪物的二者，本应相互依偎，此刻却难以容下对面一般。

“龙装猎杀者。”露娜喃喃着，“他还真就接受了这个外号啊。”

“你觉得谁会赢。”刘洋并没有接话，毕竟这个没有讨论的必要，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虽然白石很强，但是这头龙……”

“最好，还是两个一起死吧。”

露娜如此期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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