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鸾微微躬身双手合十朝他一礼,随即开口问道:“小师傅,敢问慧明大师现在何处?”
小和尚不疾不徐地回了礼,低垂着眉眼回道:“穿过前面那道朱漆大门,再往右走最里间的禅房便是了。”
“多谢。”
说完,未等他回答,玉鸾立即拉上景儿往目的地去。
小和尚欲言又止,看着二人倩丽的背影,摇头叹气道:“阿弥陀佛,现在的年轻人怎如此急躁,小僧话还未说完呢。师叔他正在会客,让施主在偏房稍事等候。罢了,等你去了便知道了。”
语气中透露出与年龄严重不符的深沉之意,可他看着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
穿过朱漆大门,绕过弯弯曲曲的青石板路,终于见到了小和尚口中所说的那间禅房。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间单独的院子里伫立着一间孤房。
只是,二人还未走进去便被人拦在了门口。
柏野板着脸的站在院门前,执剑的右手拦住她们的去路,顺带瞟了她们一眼,语气中带着轻蔑戏谑的味道:“你们不能进去。”
换言之,你们不配进去。
玉鸾扬起瘦削的脸,嘴角微微斜上去,笑意森然,眼神凛冽,挑眉道:“朋友,你很嚣张啊。俗话说的好,人在江湖漂,总会挨一刀,你知不知道就你刚才的态度会树敌万千,死了都不知道仇家是谁。要是身在皇宫,是妥妥活不过三天的。你说不能进就不能进,这寺庙你家开的?本姑娘想做什么轮得到你来管。让开。”
她是离国最受宠的公主,天生带有皇家清贵的傲气。母妃死后寄人篱下处处被针对,她没有低头,为活命在宫中勾心斗角,她没有低头,如今被一介无名之辈如此相对,她不会更不可能低头。
虽深深明白如今处在江湖,当收敛锋芒,但她有她的傲气,这份傲气不仅是来自金枝玉叶的身份,更是来自心中急切想要见到母妃与凤玦的决心。
她奋力拨开柏野挡在前面的手臂,随即头也不回的走进去。
柏野似乎也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他手臂被打的一麻,生疼,瞬间收了回来。
他正想拔腿追进去拦住她时,双腿如坠着千斤顶一般,低头正好看见景儿坐在地上死死的抱住他一双腿,致使他寸步难行。
景儿朝着玉鸾喊道:“小姐,你快去,我替你拖住他了。”
玉鸾唇角含笑,闪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潇洒地挥了挥手,留给他们一个窈窕背影。
见玉鸾渐渐远去,柏野挣扎一番仍旧无果,甚是无奈,红着脸咬牙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赶紧放开。”
没想到我学武数十载,今日竟然栽在一个藉藉无名的小丫头片子身上,这要是说出去脸都丢尽了。还有,看起来挺斯文一姑娘,为何力气如此大?
这离国女子都是大力怪吗?
景儿双手不松反倒更紧了,一口嗤道:“呵,说得跟我稀罕你似的,要不是为了我家小姐,跟你站一块我都嫌呼吸的空气脏。”
听她说得分外嫌弃,柏野顿时感到额间青筋一阵暴跳,面色低沉及其难堪,“别以为我不打女子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景儿砸吧嘴,回个白眼给他,“说了不放就是不放,你慢慢等着便是。等小姐出来了,自然会放了你。”
适时,隐身在寺院不远处的黑衣暗卫都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人看过去,眼神闪烁,仿佛再问,“我们真的不拦着那人?”
为首那人蒙着面,英挺的剑眉下露出一双明若星辰的漆黑的眼眸,细细思索片刻后,伸出手比划着暗语。
主子说对方的人不进去,我们也不能进去。
众人了然,继续蹲在暗处等着自家主子出来。
院中并无其他人,玉鸾沿着小径一路畅通的走至门前,若是她转头看去,定会看见不远处藏在廊柱后的白衣男子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她刚抬步走上第一级石阶,门便自动打开了,一阵风迎面拂来吹起搭在身前的青丝,宽袖衣衫也随之翻飞,空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幽幽清新淡雅的沉香味。
她被吓的一惊停下脚步,随即抬头看过去。
一位约莫七十多岁的老僧出现在门后,他伸出手捋了捋下颌边不长不短的白色胡须,一脸神秘道:“阿弥陀佛,贫僧于此久候,施主终于到了。”
玉鸾上下打量着他,但见他手持一串黑檀木佛珠,着一身灰蓝素色袈裟,眉目慈善,双眼明亮透彻似质地通透的黑玛瑙。她试探道:“你就是慧明大师?你知道我要来?”
和尚笑道:“贫僧正是慧明,自是知道施主会来才在此等候。”
那笑容如阳春三月不骄不躁的阳光斜斜洒落,不烈却足够温暖和煦,又似一剪清凉的扶摇掠过云销雨霁洗涤后的高岗,刹那间烟岚雾霭消散殆尽。那是一种至纯至净、超然物外不含丝毫杂质的笑容,似乎一切皆与他无关。
看见他,玉鸾原本紧张不安的心竟莫名地安定了下来。她暗忖,话本中所说的得道高僧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既然是等我,为何外面还有人拦着我不让进?”
慧明但笑不语,而后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进来吧。”
玉鸾依言进了屋,不大不小的禅房中央放置着一张黄木四方矮几,矮几上放置着三只盛满热茶的瓷盏,正缓缓升起袅袅白烟。
文珩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的蒲团上,见她进来,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衣裳,朝外走去。
与慧明擦身而过时,他驻足开口道:“老和尚,既然已经出现,就不要妄想还能独善其身。有些事情,不是你闭口不谈便能避开。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玉鸾,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玉鸾听着二人打哑谜,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无心去弄清楚,现下她只想问关于溯缘的事情。
是以,她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听说大师会溯缘,能让生者见到逝世之人,可是真的?”
慧明斟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回道:“佛曰世间诸事皆有定法。人生该聚多少时,该见多少面,都有定数,到得数尽,任你千谋百计,总是为难。斯人既已仙逝,玉鸾公主又何必执拗地强求,执着于从前,倒不如珍惜眼下。”
听他这般说,玉鸾知道溯缘之事多半不可求,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令人称颂景仰的高僧,竟是骗子神棍?
她心中亦很是奇怪,不过是第一次见,他为何会知晓自己的身份。玉鸾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你怎知道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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