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情关难过。
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飞进了皇帝的勤政殿,落到了兆喜的肩头上。站在兆喜旁边的小太监眼明手快,将他肩头的信鸽抱下,取出绑在鸽子腿上的信筒,呈上。
兆喜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后接过信筒,看了眼信筒的颜色,当下皱眉,“将御鸽抱下去好好喂养。”
“是。”
兆喜急忙进了内殿,皇帝正伏案批阅奏折,“陛下,王府那里有消息了。”
元郇听罢,放下手上的朱笔,打开信筒,取出里面的卷纸,随后眼神渐渐变冷。小小的纸条在他手中被揉成一团。
纸条上的“后被困王府”几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困”这个字只怕用的不恰当,想来,楚梓兮应当是乐在其中。
即便是他为楚凉派去了最好的御医,送去了最好的药,也都改变不了她要去西关城的决心。去西关城救楚凉是假,与元琅私会是真,她便这么迫不及待,投入元琅的怀抱吗?
兆喜看他面色不善,在一旁不敢出声。
元郇将纸条丢在桌上,“拿去烧了。”
“是。”
兆喜捡起纸条,丢进一旁的炭盆里,小小的纸条顷刻间便化为灰烬。
元郇转动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凝眉良久,随后问道,“朕有多久不曾召见张氏了?”
“启禀皇上,三日前您刚召见过。”
原来只有三日,为何他却觉得时光如此漫长,“那皇后,离宫几日了?”
兆喜细想了想,答道,“回皇上的话,有十日了。”
十日?竟然才只有十日吗?他以为他的皇后,已经离开一个月了。这尘世间的胭脂俗粉,都入不得他的眼,只有她,才是让他日日牵肠挂肚的那个人。
当年他被母妃责罚,关进良华殿阴冷黑暗的柴房,几欲昏厥的时候。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如同从天而降的仙子。那时的她还不到十岁,稚气未脱,姿容却明艳无比,美丽动人。从此,她便印在了他心上,任时光匆匆,也不曾有过半分消磨。
世上,不会再有任何一个男子比他更爱楚梓兮,哪怕是他的皇兄。
对了,他想起来,母妃为何会责罚他了,太傅让他背书,他背不上来,手心挨了板子,被大皇兄奚落。他一时气不过,踢了大皇兄一脚,此事便传到了父皇耳朵里去。
父皇震怒,将母妃数落了一顿,称她教子无方,母妃回来后,便让他去柴房静思己过。
想来若是当初没有这桩事情,他与楚梓兮,也生不出往后的这么多是非来。若是从来不曾遇见她,或者她当时没有对他伸出援手,也许一切都不会像如今这样。
可是没有如果,即便是那天没有遇到她,往后也会遇到她,也许是在某一个宫宴上,或者是在百花盛开的御花园里,他总能遇到她,倾慕于她,并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
因为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他们三个人,谁也逃不掉。高位孤寒,他怎能独自一人承受。
“传朕旨意。”
兆喜往前一步,备好了圣旨和笔墨纸砚。
座上的帝王俊逸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缓缓开口,语气平和,“皇后病重,六宫杂事无人打理,封丞相之女张青茹为贵妃,由礼部择吉日入宫,代皇后摄六宫事。”
虽然兆喜心里清楚,张青茹迟早要入宫,可是还是未想到皇帝竟会下这样的旨意,将皇后的权力也一并给了她,这让他着实有些意外。
不出半日,京都城内的百姓便传疯了。
张丞相的爱女要入宫做贵妃了。
当今帝后大婚时,皇帝允诺一生一世,仅娶皇后一人,绝不纳妃。如今皇后不过病了几日,新欢便入主后宫,代行皇后权力。
从男人嘴里吐出来的话,果真是不可信的。即便是九五至尊,金口玉言的皇帝,也可以朝令夕改,违背誓言。
圣旨一下,丞相府的门槛都要被来往祝贺的人给踏破了。
有百姓看到从皇宫里运出来的皇帝的聘礼,铺满了整个长安街。
嫁进京云宫的那一天,张贵妃的身后,跟着十里红妆。文武百官皆雀跃不已,他们的皇帝终于纳妃了,今天有张贵妃,往后还会有秦贵妃,刘贵妃,会有更多的女子为皇室开枝散叶。大宁江山,后继有人。
可有那么几个武官为皇后唏嘘不语,楚氏先祖跟着大宁开国皇帝南征北战,为元氏家族打下了江山,楚家后代为了大宁开疆扩土,立下汗马功劳,可到了最后,楚天阔和长子战死疆场,幼子如今生死不明,楚后身染重病,皇帝新娶贵妃,着实有些凄凉。可怜楚家数代人满门忠烈,如今竟落得如此萧条的下场。
张家如今已经是皇帝的依仗,张丞相本就权倾朝野,长子又在前线手握可以与明安王抗衡的军权,爱女入宫成为贵妃且摄六宫事,登上凤位指日可待。京中贵族再无人能与之抗衡。
可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楚氏一门的下场便是个最好的例子。
皇帝纳妃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元琅的耳朵里。
他对此颇感意外,不知楚梓兮如今作何感想。当年她为了元郇和他决裂,如今又对元郇百般维护,她远行西关不过十来日的功夫,皇帝便有了新欢,虽然皇帝纳妃目的并不单纯,如此这般拉拢张家,只是为了和他对抗。
话说兰轻到了楚梓兮身边,楚梓兮身体虚弱无比,主仆二人相见,着实让楚梓兮心中宽慰不少。有着兰轻的照料,楚梓兮的身子慢慢的好起来。
可她心中仍有千丝百结,她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将她和楚凉从皇权斗争的漩涡中解救出来。
元琅得到了消息,自然第一个要让楚梓兮知道。他用了午膳便来了楚梓兮这里,自从那日处理了断肠草之事后,他便没有来过。若是看到她病体缠绵,虚弱无力的样子,只怕自己会改变主意。所幸每日服侍在她身边的侍女报过来她的近况都是好的,心里也就慢慢踏实了下来。
无论曾经发生过多少事,都不能改变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心头所爱的事实。
楚梓兮知道他进了这个房间,她坐在桌旁,桌上放着已经用掉一半还未来得及撤下的饭菜,她的手中还捧了一本书,看来她精神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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