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绰拇指一拨，黑尺剑出鞘。本该如他刚才所言一样斩下江成顺一只手的。

可他想起那时宋贺阑见血后皱起的眉头，迟疑了一下。

下一秒，他还是动手了，不过他出剑很快，血还没来得及喷涌，那手就断了。

江成顺整张脸通红，在地上滚来滚去地痛哭流涕。

顾绰听着心烦，回过头对门外的江海说了一句：“带走。”

江海心中惊骇，他江家给千机送了那么多钱财，可今天顾绰下手丝毫没有顾忌。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做什么。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对顾绰抱拳咬牙道：“多谢大人手下留情！此情我江家必定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愣着干什么！你们都傻了吗！还不把少爷带回去！”

还没从这血腥场面中回过神来的家奴，看着他们的二老爷咬牙切齿一脸愤恨却不能发作的憋屈模样，生怕下一秒怒火爆发伤及他们，手忙脚乱地冲进来抬着江成顺以及那只断手走了。

顾绰转身，对上一脸笑意的宋贺阑。

她不是害怕？怎么还往这儿看。

顾绰向来捉摸不透女人的心思，朱雀是，眼前的宋贺阑也是。索性不去想。

见他又要走，宋贺阑快步走到他面前。

顾绰愣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身后地上血迹遮挡住。

宋贺阑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她从头到尾都只看着顾绰的那张脸，准确来说，是被面具遮挡只露出的其他部位。

“你三番两次出手帮我，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帮你。”

宋贺阑笑着摇头：“那好，我换个问法。”

“你是千机青龙使，顾绰？”

“是。”

“是千机派你跟着我？”

顾绰顿了顿，宋贺阑盯着他，脸上带着笑，可顾绰看见，她眼睛里没有半点儿情绪。

她的笑是假的，就像刚才她对着江成顺笑一样。都是假的。

不知怎的，想到这一点，顾绰忽然有些不高兴。

“是。”语气生硬。

果然如此，同宋贺阑猜想得没错。

她低头叹了一口气：“听说千机可知天下事，那想必我是谁，千机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待顾绰回答，她又继续说道：“或许，正是因为知道我是谁，所以千机才会派你来，杀手不杀人，为什么呢？”

“因为我对千机有用？”宋贺阑尾音上扬，似在询问，可顾绰知道，她并不需要他的答案。

所以他只安静站着，听着宋贺阑说。

“若有朝一日我对千机而言变得无用了？那时，你会杀了我吗？”

宋贺阑沉下脸来看他，敛去全部情绪。她的脸上好像被一层雾气蒙着，叫人看不真切，捉摸不透。

“不知道。”千机只说让他暂时跟着她，跟着她拿到真龙，之后的事……

他也不清楚。

边三早在看见顾绰出现时，就躲到了一张桌下，只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看着外边儿。

他藏得不算隐秘，可偏生没一个人注意到他。许是太过平常，人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吧。

此刻江家人已经离开了，边三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发抖的掌柜，摇头叹了一口气后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别人不知道，他在旁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宋贺阑的表现可谓是让他目瞪口呆，他眼见着宋贺阑变脸变色，分明对江成顺厌恶至极却还是能装出一张顺从的假面来迷惑人心。

而此刻顾绰出现，出手不为杀人，看样子也是因为这宋贺阑。

这么一想，边三不由得心里发怵，这丫头看似平平无奇却能让顾绰暗中保护她，身份一定不简单！

她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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