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女皇登基之后的第二个年节,长安城中热闹非凡,因为陛下元日的时候,回遣天使来坊市中给百姓们发喜钱。
因为雪下得大,便有雅人想出了个妙招儿,谁家门前立的冰雕雪雕最别致,谁就能得喜钱,长安城里的那些文人豪市纷纷添彩头,一时之间,大家伙儿都忙得热火朝天的。
大道的两旁,到处可见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贺知春坐在马车上,指着其中一个哈哈大笑,“九哥快看快看,那个写的是崔扒皮到此一游。”
崔九伸出头去一看,顿时被气乐了,咱们多大仇多大怨啊,你非得把某雕得这么丑!
他眼珠子一转,指着另外一处笑道:“阿俏快看快看,你的噩梦!”
贺知春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顿时捂脸,没有脸见人了啊!
这个绝对是荆州人在长安啊,因为那雕刻的就是贺知春以手指天,求别下雨的模样嘛,总感觉下一刻就有雷要劈上来。
贺知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道:“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心胸有如大海般宽广,百姓们自有奔放,此乃天朝上国气象。”
崔九就呵呵了,这里就你我二人,干嘛老往自己脸上贴金。
马车很快便驶入了崇义坊,到了贺家门口。
老远的,就瞧见贺家门口站着的一群人。
贺家三兄弟正拿着刻刀在那里雕冰,高糯往嘴里塞着丸子,领着一群孩子们欢呼叫好。
贺知书雕刻的是一片莲叶,贺知礼雕刻是一只小狗,贺知易则是在刻牛,他们都没有说过冰雕,做出来有些四不像的,但是三人毫不在意,认真得跟在考科举一样。
高糯率先看见了贺知春,立马冲了过来,抬手要行礼,贺知春白了她一眼,将她的手一抬,“你这是打趣我呢!说好了今日是阿俏。”
高糯吐了吐舌头,“礼不可废,不然有损女皇威仪。”
贺知春还没有来得及失落,觉得高糯同她生分了,就见高糯喊道:“阿俏快进来,阿奶炸了藕丸子,我的天,我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吃一盆!”
贺知春眼睛一亮,她也爱吃这个,“打豆腐了吗?”
“必须的,咱们贺家人,亏啥不能亏了嘴。大嫂同三弟妹在帮手,我偷了个懒,来带孩子们。”
贺知春笑眯眯给孩子们发了糖,此刻崔九怀中的李恒已经扭着屁股爬了下来,冲向了贺知礼,“抱抱,做元宵做元宵。”
贺知礼乐了,得意洋洋的将李恒抱起来,“太子喜我。”
李恒一听,立马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糊了他一脸的口水。
贺知礼越发的高兴,“恒儿说雕元宵,就雕元宵。”
反正之前雕刻的狗,也不像狗。
李恒拍了拍手,看都不看贺知春同崔九,站在贺知礼身边,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雕刻元宵,然后在一旁呐喊助威。
贺知春夫妻二人瞧得眼红了,这臭小子,简直是贪图美色,见色忘亲!白养了!
有贺家三兄弟在,贺知春也不担心李恒,同崔九一道儿进门去见贺余。
远远的走到贺阿爷同贺阿奶院子跟前,就能闻到一阵阵的香味儿,馋得贺知春直流口水,她一吸鼻子,就能够闻得出都是些什么吃食。
若她当真是贺家女,说不定现在就应该是个厨娘才对。
“阿爷,阿奶,我回来了。”
贺阿奶一听,冲了出来,身上还戴着一个蓝布的围兜,“恒儿呢?”
贺知春撅了噘嘴,“阿奶眼里没有我……”
贺阿奶瞪了她一眼,“都是当娘的人了,还爱撒娇,羞不羞啊!”
贺阿爷扯了贺阿奶的袖子一下,“阿……现在是皇帝,得行礼才是,你别乱说话了……”
贺阿奶拍了一把他的手,“皇帝怎么了?阿俏就是当了玉皇大帝,那也是吃我做的饭长大的!”
院子里的人都乐了,贺阿奶一把接过贺知春手中的锦盒,嗔怪道:“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
周围的人,又都笑了起来。
不是不要拎东西么,您咋收得这么快!
贺知春笑嘻嘻的跟着贺阿奶走了进去,王氏同卢嫣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尴尬,贺知春对着她们笑了笑,然后伸手就去拿碗里的藕丸子,外酥里嫩,一咬开,藕汁喷洒出来,简直让人回味无穷。
除了藕丸子,还炸了一大盆的鱼丸子,蒸了鱼糕,火盆子上,糍粑烧得滋啦滋啦的响,鼓了起来,像是肥嫩嫩的小白兔。
贺知春用筷子戳了一个,烫得直嚷嚷。
贺余进了门,身后跟着一个同他颇为神似的少年,正是已经长大了的贺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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