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直在等我?”
第五听云斟酌着言辞,直觉告诉他眼前这老人知道许多事情。
“可不是嘛,这局棋我想了三天,也等了你三天。”柴老头右手攥着一个棋子,悬在棋盘之上,几次想落却又没落。难以想象,这三天的时间就是在他这么犹豫着下与不下间一晃而过。
第五听云看着老人身前的棋盘,借着昏暗的月光,他能认出这是一个象棋的残局:红黑双方优劣明显,黑方“车”、“炮”已过楚河汉界,两马守在后方,占尽优势。相比较而言,红方仅剩的一马一炮都被对方死死咬住,若不变动下一步便会被吃掉。
“我家被抄也是在三天前?”面对老仆,第五听云不打算拐弯抹角。
“是。”老人毫不避讳,点头说道,“刑部来人,查封地产,抄没家财,充归公有。你父亲、族中长老,还有第五姓的族人,全部收押送至中央刑部。族中奴仆丫鬟,全部遣散。”
“父亲他受伤了?”第五听云声音有些发颤,他急切地想确认庄园内血腥气的源头。
“没有。对于意欲逃跑的五个族中子弟,刑部就地处决了。你父亲还有长老们都比较配合,反倒安然无恙。”
听到这话,第五听云才稍微松了口气,接着问道:“刑部到底为什么查抄我家?”他心中虽然有所猜测,但那点微弱的联系实在不值得皇室赶尽杀绝啊。
“窝藏重要钦犯,参与谋杀刑部大员。”柴老头眼睛盯着棋局,并没很快回答,倒是山路来处传来一道稚嫩的女声,声音到时,两高一矮三道人影慢慢地来到了薪柴台上。
月光微弱,第五听云一时间没能看清对方面目。
“钦犯?谋杀?”第五听云怎么可能相信,他在族中生活已有十六年,族人虽然无大志,但也绝非为恶之徒。尤其是族长第五贤川,他的父亲,他是最了解的,“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的家训时刻被父亲用来鞭策自己,这样的一个家族怎么会和钦犯、谋杀这种不忠义的事情联系起来?
来的三人之中,竟以说话的小女孩为尊,她才不管第五听云的诧异,兀自斥道:“窝藏钦点要犯,乃是重罪,按律服刑不得少于十年再加上谋杀刑部命官,罪上加罪,理当处斩,按律株连抄家。第五听云,你可还有话说?”
第五听云这才明白,原来这三个人和柴老头一样,也是在等着自己现身。
“我不信,父亲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第五听云不断地摇头否定,一步步地朝着崖边退去,最后一屁股跌坐在柴老头的对面,已然六神无主。
小女孩步步紧逼:“不信?连你父亲都没有反抗,你不信又能如何?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吧,免得讨些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是啊,父亲他们都没有反抗,难道他们真做了事?不,绝不会,院子里血腥味浓,说明有人反抗,可是被武力镇压,杀鸡儆猴下谁还敢不配合?第五听云脑子里一团浆糊,全族被抄的悲通他还没有缓解过来,现在又加上父亲犯罪的屈辱,这让他一下子就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能想些什么。
就在三人一步步靠近第五听云之时,一直静默的柴老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那枚棋子,转过身来面对着三人:“若是不跟你们走,又当如何?”老人的声音有些干枯,但好歹还藏着活力。
“你是谁?”小女孩停下脚步,看看老人,道,“刑部已经开赦,不牵连奴仆,但不代表你可以阻碍刑部拿人。”看身高、听声音,这女孩绝不会比第五听云大,但她说话间语气阴冷,全然没有十五六岁孩童的阳光朝气。
柴老头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但他稳稳坐在那里的行为,已经展现出了一个强硬的姿态。
“老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刑部你得罪不起!”三人中走在最后面的影子冲上前来,指着柴老头大声威胁道。见那老头依然如若未闻,他提掌上前两步,就要出手。
正当此时,通到山下的那条路上急匆匆地跑来一个人,人未到但她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好你个葛云海,勾结刑部,卑鄙无耻!”
听声音,来人正是何月明。
而那打算对柴老头出手的人,则是几日前撺掇第五听云回家的葛云海。
闻听何月明的话,第五听云才认真看了对面三人几眼,果然认出了其中一个,正是葛云海南蜀学院的老师不假。
“勾结?呵,何老师,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葛云海阴笑一声,撤掌站回了小女孩的身后,“刑部按照帝国律例正常办案,我作为帝国公民协助,合情合理合法,何来勾结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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