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她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姐弟俩回到朝晖院碧纱橱,颜盛气冲冲地道。
连颜盛都能看出来,可见吴颜氏母子是将嚣张二字毫不掩饰的摆在了明面上。
颜樾慢慢走到黑漆嵌螺钿圈的椅子上坐下,灵韵也气愤道:“姑娘不该忍让的,她们实在是太过于嚣张了,特别是二表姑娘,那架势不晓得的还以为她才是颜家主子呢!”
颜樾淡淡笑了笑,“不用理会她们。”
她眉眼温和,面色白皙如雪,但眼下青黑,更难掩憔悴。
颜盛瞧见姐姐这个模样,单纯的心思第一次有了想要保护的想法。
“去写字吧,不是还有落下的功课要写?娘不在了,你更要好好读书,以后争取考取功名在身,才不会被世道左右。”
虽然她说的话有些令人费解,但颜盛不愿意她皱眉头,于是乖巧地点头,被灵韵带着去了正院里间。
房间里静了下来,颜樾闭上眼睛,背脊却始终竖直了,保持了优美的仪态。
不管有人没有人,她永远都是这个坐姿,仿佛牢牢根深蒂固在了身上,即使换了个身躯也都不会抹去。
颜樾其实是不愿意理会这些人的。
从灵堂里醒过来,她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关乎盛京,太过遥远,她要好好筹划一番。如今吴颜氏母女三人在她眼里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她们还不值得她费心思去周旋。
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去跳湖自尽,要是还在弟妹身边,至少她们江家后人能一齐同进退,而非远在千里之外的南阳城干着急。
如今连他们怎么样了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牢里、几个妹妹会不会被拉去做了官妓、朔弟还那么小,会不会在牢里感染病症都没人照看
越是这样深想,她越是觉得后悔。
可就是在行刑后的第二日里,她还依稀抱着希望期盼着,能早日能见到回京来的祖父和父亲。
可惜当天晚上等到的不是安阳候回京的消息,而是金吾卫首领赵询的传召。
安阳候与侯世子回京途中感染鼠疫,殁。
赵询接下来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到,脑海中只剩下这一句话,一片空白,浑浑噩噩。
她一侧目,瞧见几个年幼的弟妹都看着她,她不敢生异样,擦了擦泪艰难地挤出个笑容:“祖父和父亲在回来的路上了,相信明日就到了,咱们也能出去了。”
皇帝瞒着天下人隐瞒了祖父和父亲的死亡,依旧下发旨意对江家一门实施了行刑。
但皇帝是个懦弱胆小的皇帝,必然不会让世人有评判他的机会,所以一定会将他们放出去以示皇恩浩荡。
赵询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好说太多,加之陛下传召,于是叮嘱牢卒照看,匆匆离去了。
漫长的一夜过去,天蒙蒙亮时果然有人来了牢狱,却并非是皇宫的宫人,而是东平伯在牢里做了个五品小官的儿子周薛。
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像一只滑腻冰冷的蛇爬遍全身。
“还在等陛下的释放旨意?”他不怀好意的笑,“你们不用等了,因为即便等来了,也不过是个名头,你们早迟都出不了这个门。”
胆小的妹妹开始哭了起来,连弟弟们也有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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