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菁华就不一样了,她年纪小,性子又是咋咋呼呼的,见她这般模样,一双杏眼瞪圆了:“你怎么这么没规矩?见了长辈也不行礼,反倒自己坐下了?”
颜樾是什么性子她们都是晓得的,当初她们姐妹幼时来阳城时,颜樾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姐,虽然是长女,但因为她天赋在于作画,因此舅舅与舅母将她宠的极好,到如今除了画的一手好画作,其余的女红绣花、中馈掌家,人情世故是一概不知、一窍不通。
她捉弄颜樾时,她还只会哭兮兮地跑去告状,然而每次舅舅舅母都碍于母亲的面子不好责罚她,因此颜樾每次都是躲她躲得远远地,生怕遇见后又作弄她。
后来颜家传了书信一封,说是舅母去世了,母亲和父亲在书房里关了一整夜,第二日一早娘就整理了行装带着他们两姐妹来了阳城。
吴菁华隐约猜测到了母亲来的目的,眼下颜樾的两个庇护者又都不在了,她自然是更加欢喜地作弄她。
比如将她的珠钗占为己有,厨房送来的东西也都紧着她用,若不是因为挂了白绫,她可真迫不及待在这里住下去,这样她就能将颜樾赶出朝晖院,自己住进去
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菁表妹说的是。”颜樾声音不大,但不似以往的唯诺,而是不带一丝波澜起伏。她站起身,面上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向吴颜氏行了个晚辈的见礼,“是我疏忽了,姑母好。”
吴颜氏心有戚余,似是感觉今日的颜樾有些不对劲,但要说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一早就想开口的灵韵瞧见这架势终于忍不住,眉毛一挑,语气不善:“我说二表姑娘,我家姑娘长你几岁,按道理你也该向我家姑娘行见礼才是,怎么从进门就只瞧见您稳当地坐在椅子上没起来过?难不成您的屁股黏在了凳子上?”
灵韵不是颜家的家生子,而是五岁时从伢婆手里买来的,颜太太见她性格憨直,说话做事不拐弯抹角,但遇见紧急情况又不会糊涂乱造,于是拨给颜樾做了贴身丫鬟。
还别说,虽然她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没个丫鬟样子,可心底却是极为纯善的,遇事也从来都为颜樾考虑周全,这也是颜太太放心让她伺候长女的重要原因。
“你!”吴菁华气绝,却因为她这话说的句句在理,居然不晓得如何反驳,最后只得泄气。
为了应付眼下情形,吴颜氏依言坐到颜樾的右手客座,语气温和,像是极为疼爱她的长辈:“玉娘,我是你的长辈,有些事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兜圈子了,”她面容温和,缓缓道,“你母亲的灵依着规矩在城东祠堂庙里,明日正好是头七,待下了葬以后,这颜家也就彻底只剩你们姐弟俩了”她收起笑容,面容些微忧虑。
“你可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瞧见她这模样,当真以为她是多心疼她这个侄女。
颜太太还在世时,她也经常带着儿女到南阳来,虽然闹了好些不愉快,但这都是长辈之间的事,小辈自然是无从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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