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完了吗?”
吴均望着愤怒得只剩一丝理智的吴奇,默默压下了诸多复杂的心绪。
他沉声道:“发泄完了,就回去补最后一击吧。别浪费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吴奇的牙齿间迸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他低下头不再看吴均的脸,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我哪里也不去,我要在这里陪若瑢姐走完最后一程。”
吴奇温柔地握若瑢冰凉的手,任凭外界的战场有多么喧闹,他的眼睛里都只有若瑢一人。
若瑢好像睡着了,她的眼皮没有打颤,手指也没有抽动,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地,心跳声越来越弱,弱的像是一千米外的脚步声。
那张刻印在吴奇大半生记忆中的美好、熟悉、亲切、温和的面容,再也不会笑,不会悲,不会训斥他了。
睡美人不会醒来,吴奇也跟着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静。他在冥冥之中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经错过与若瑢见最后一面的机会了。
无论他再怎么等,也送不了若瑢最后一程。
“姐,对不起。”
吴奇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后,就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宛如一座活的石像。
围在若瑢与吴奇周边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吴均挥挥手让士兵们散去,他最后看了一眼自我封闭的吴奇,跨步越过了他的侧身。
“啪”,吴均用打火机点燃了从胸口抽出的香烟,橘红色的星星火光伴随着袅袅烟丝孤独闪烁,下一秒吴均的左边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身披黑色军装作战服的男人。
“吴常委,我已经准备好了,该我场了吧。”
开口的男人容貌与吴奇有五分相似,他们同样拥有一张漠然而凌厉的脸,同样拥有一双深邃如漆黑寰宇的美丽眼睛。而在更深层次,他们身还携带一模一样的五阶力量的韵。
他正是神皿“轮盘”的继承者时一刻。
“去吧,终结帝座,回收全部神之器皿。”吴均淡淡地下令道。
“是。”时一刻淡然应道,就好像他胸有成竹,知道以自己的力量一定能拿下。
时一刻临出动之前还瞥了一眼瘫坐在若瑢身旁、变得跟一座石雕似的吴奇。但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因为他已经看出现在的吴奇丧失了最根源的战意,从头到脚都失去了作为一个能引起他兴趣与好胜心的强者的气场。
就凭刚才吴奇拒绝吴均的出战命令的那一句话,时一刻便足矣坚信自己才是被五大常委选中并信任的、最适合神皿“轮盘”的继任者。
时一刻大步流星地走向十余名四阶生命厮杀的混乱战场,眺望着那糅杂着血雨腥风、在炮火围攻下屹立不倒的无数瘟疫种组成的肉身围墙。
他穿过漫天的飞沙走石,穿过连天的弹丸炮火,同时墨绿色的返祖鳞片如浪潮般一一涌了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于他面部变化出一副狰狞凶暴的返祖面具。
他走到距离瘟疫种肉身围墙两百米的位置后,一振右臂,握住从袖口滑出的一块巴掌大的手链钟表。
手链钟表的三根指针还在一刻刻的跳动,旋即时一刻的大拇指贴在了钟表的按钮。他凝神提气,如预先演练的那般按下开关:
“时间与轮回之神在,停下此界的时间!”
时一刻喃喃轻语道,刹那间一股灰色的波纹从他的胸口奔涌而出!那灰色的波纹巨大无边,几微妙的时间就扩张延伸至方圆二十公里!期间所有被灰色波纹穿过的物与人皆失去了斑斓的色彩,万物的运动亦全部暂停不动!
整片血火燃烧、硝烟弥漫的战场,乃至数十万激战中的三军士兵以及所有四阶生命,都在时一刻的“无敌的力量”下停住了。
“吴奇,这可不是你领悟的时感破锢那种半吊子的玩意儿,这是货真价实、真真正正地时停五秒!”
时一刻一边心想,一边眼睛如高速运转的计算机扫过高大的瘟疫种肉身围墙。原本因为高速旋转而显得密不透风的瘟疫种肉身围墙,此刻因为完全停住,所有的缝隙处都暴露了出来。
时一刻透过无数处瘟疫种肉身围墙的空隙,一秒就找到了帝座躯壳的位置。他用第二秒瞬步抵达肉身围墙面前,挥起鳞甲包裹的左拳在一只大型瘟疫种的身开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大型瘟疫种应声飞出1米便止住了继续运动的趋势,时一刻绕过它走到了帝座面前,见到了脸贴地的帝座躯壳。
时间还剩两秒,但这足够从帝座身挖出“母石”和“石碑”,再夺走“弓箭”了。
时一刻正欲动作,却听瘟疫种肉身围墙之外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
“别大意!帝座利用箭的交换之力进化出了适应时间之力的能力,万一他没死透,他也一定能在时间暂停的世界里活动!”
时一刻眉头一皱,听这声音是吴奇不假。
“吴奇,你这家伙没被完全停住吗”
时一刻不悦地咧嘴,旋即举起鳞爪朝帝座的后脑奋力刺去。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啊!时间暂停的力量是绝对的,就凭区区一支箭的神力也想适应,做梦!”
说时迟那时快,时一刻的鳞爪锐不可当地刺进了帝座的头颅,手臂的前进没有收到丝毫阻碍。
可不等时一刻露出收获胜利的笑容,他的瞳孔和表情瞬间凝固了!
倒映在他眼睛里的,是他右臂碎成数十粒血肉方块的景象。
并不是时一刻的鳞爪刺进了帝座的头颅,而是当他的鳞爪触碰到了帝座之时,就在几微妙内被分解成了数十粒方块!
帝座僵直倒地的身躯在这一刻蓦然暴起,两条黑色的手臂如黑色闪电般左右打向时一刻!时一刻虽然震惊,仍以速度架招应对。可时一刻防御的双臂全在被帝座碰到的瞬间分解成了无数血肉方块,其中从右侧打来的帝座手臂刮到了时一刻的右脸,当即就让时一刻的右半边脸喷出了十几块血肉方块,五官直接被削掉了一半。
“怎么可能”
时一刻仅剩的右眼猛地瞪大,但暴起的帝座没给时一刻任何逃跑或反击的余地。他径直一拳打入时一刻的胸膛,时一刻的皮肉、肋骨、脊椎、双肺、心脏尽数分解成百枚方块,然后从中掏出了冒着盈盈灰光的古朴“轮盘”。
时一刻的身躯就像是一具散架的积木人,在被破坏双臂与胸膛后失去平衡地向后倒去。帝座还趁势拌了一脚,把时一刻的左脚也分解散架。
“就凭你,也好意思暴殄天物?”
帝座抓稳了神皿“轮盘”后,俯视着残废的时一刻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而马“时间暂停”的世界也在到达五秒 之际自动解除。全世界在恢复明亮色彩的同时也恢复了运动。
那只被时一刻打穿的巨大瘟疫种“唰”地水平飞出,撞在了瘟疫种肉身围墙的另一侧并被裹挟着飞了起来。而在战场大大小小的每一个角落,被停止五秒的人和物都无缝衔接了时间暂停前的运动轨迹,就仿佛他们从未经历过、也感知不到那“暂停的五秒”一样。
在这世,除了帝座与时一刻两个当事人以外,就只有吴奇知道在刚刚时间暂停的五秒之内发生了什么。
面对瞬息之间夺回优势的帝座,无比绝望的时一刻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地问道:
“你,你不是被夺走了精神意识,怎么会,”时一刻说着说着猛然一惊,“难道这是一场戏?”
帝座轻蔑一笑,他直接走向时一刻的残躯,第一步踩碎了时一刻的右脚,第二步踩碎了时一刻的胯骨。他一边走向时一刻的头部,一边解释道:“你说的是天神制造那一招吗?那还真不是一场戏。只不过你们也好,徐放也好,怎么都会单纯到以为我堂堂帝座,会对一个部下的四阶异能毫无防备?”
啪。帝座踩碎了时一刻的腰腹,又再踩碎时一刻的肩膀最后,时一刻的整个身子只剩下脖颈和头颅没有被彻底分解为血肉方块。
帝座抬起左脚,轻描淡写地落向时一刻的脑门。只听一声比西瓜裂开还要轻的脆响响起,时一刻的头颅被踩成了数百枚红色白色的方块,溅射开洒了一地。
解决时一刻后,帝座深深地凝视着到手的轮盘,他虔诚地将神皿轮盘放在胸口,一眨眼的工夫轮盘被融了进去,快得仿佛是被其余三件神之器皿吸引进去的一般。
帝座深吸一口气,喃喃地道:“四件神皿终于在我手里集齐,真正的剧目,终于可以开始了。”
话毕,帝座闭双眼,右手竖起食指与中指摆至脸前,嘴唇嗡嗡动作,似在念叨某种神秘而恐怖的咒文。某一刻,帝座的眉心忽地亮起了一枚玄奥的血色咒文,同一时刻,分布在战场各个位置的十三王座,眉心都亮起同一形状的血色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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