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以为呢?”张仪的脸突然开始溃烂,稍许,张仪皮肉之上长满菌菇面貌也变得模糊不清。
“张家老爷子已经自食其果,且张家一脉的人恐早已异香侵骨了吧?”瞧着张仪可怖的面容,赵燕绥正色。
“可是我入不了轮回了,这百年的孤独,先生怎么会懂,先生既然是来解怨的就不该拦我!张家那群乌合之众我怎么可能会在意,我要的是她!”不顾赵燕绥的话,张仪的视线开始移向周舟,被菌菇覆盖的嘴角扬起一抹贪婪的笑:
“纯阴之体,无论生死都是最好的盛器!”
听着张仪的话,赵燕绥面色不大好,想起在太原时周舟曾说自己幼时能见着鬼魂,下意识的把周舟护到身后,再瞧张仪,赵燕绥神色一变,双眸向下嘴角微微上挑,赵燕绥起了杀意。
“赵家人也杀鬼!”赵燕绥道,说话间从袖中祭出一张漆黑的符纸,张家家训,白纸渡怨黑纸弑恶,赵家虽是渡怨人,可也不是一味的渡怨。
“你……不敢,是我给赵家下的委托,你如今若是杀了我,必遭反噬…………”
见赵燕绥不似开玩笑,张仪有些慌,可面上还是故作轻松,但说话间声音却是由些发颤,盯着周舟的眼睛也越发热烈,得了这具身子……就能永生……
然张仪的举动在赵燕绥看来,仿佛蝼蚁一般,赵家人从来不受胁迫,且……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东西,“张仪”该诛,手势一换,符纸跟长了眼似的,直直朝着张仪脸不是脸的面上飞去。
心里再是镇定,瞧着赵燕绥不是开完笑的架势,张仪还是乱了脚步,再顾不得周舟,转身就要跑可终究是慢了一步,原本还是一具身形的躯体瞬间似被腐蚀了一般,化作一堆烂肉,空气中的异香也骤然不动,取而代之的一股恶臭,似是腐肉却多了股海水的腥臭味。
赵燕绥很高也很广阔,广阔得把周舟遮得严严实实的,周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猜到了发生的事,她听到一阵海浪涨潮的声音,探出头来,张仪已然不见。
客从深海来,自然也该回深海去。
一度安静,拽了拽赵燕绥的衣袖,周舟缓缓抬起头眼中有些闪烁,“先生没事吧!”张仪的话她听到了,她怕他真的遭到反噬。
“没事,赵家人不怕鬼的。”
赵燕面容和煦,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他心中很欢喜,反手摘掉脸上的面具,公子依旧,
“舟舟想听故事吗?”
“想。”
“………………”
这个故事记载在赵家宗卷的秘闻卷,这桩奇事要追朔到百年前一个叫白水村的小村落…………
白水村有孝子其名闵月生,家中无兄弟姐妹只余一位五十余岁的母亲,他的母亲是位良母,少小时也曾是公侯小姐,只是族中在两王之乱的时候站错了队,获罪于君王。但日子还是要继续,这些年他们母子虽过得清苦倒也长乐。
只是世间不顺遂的事往往会接踵而至,当朝治下暴虐对上不敬,终是遭了天罚,洪水卷席暴雨下了三月有余,后又大旱了三年,三年间颗粒无收,拆骨而炊,易子而食,似乎已是常事,闵月生带着母亲逃进了黔山。
或者说是乱葬岗,黔山是一座遍布荆棘木的荒山,闵月生小时候常听镇子上的瞎眼老头说,黔山是一座死山,两王之争,死了十万将士,黔山是那些枯骨堆出来的山,所以黔山只长荆棘,只出黑木,黔山死气重怨念重,离那远些!
但在死亡面前,未知的死亡就变得不值一提,五月前闵月生还是带着母亲掩着天幕进了黔山。
母亲年岁大了,眼睛也不大好了,步履蹒跚间,闵月生瞧见村长和村民眼中的光,闵月生直觉全身的骨头都冒着寒气,那种眼神太过熟悉,那是求生的欲望。
两年前,村长家的小幺和李保叔家的二妞一起失踪了,那晚,闵月生乘着月色不大睡得着,不知道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暮色朦胧间,似乎有一道青烟升起,这种时候皇帝家都没存量,谁会…………话哏在了咽喉口,听说北村那边有人易子而食。
闵月生选择了沉默,何为地狱?他此刻就生在地狱。
闵月生知道,他们这是要杀死母亲。
村里的人开始对闵月生母子热络起来,没有缘由只是在小木屋外走动的人越发多了,但闵月生只觉得那是一群秃鹫,时刻想着啄食母亲的血肉。
闵月生逃了,逃去了黔山,那座充满死气的山。
黔山,或许没那么糟,偶尔会摘到一些野果,不过这对于闵月生来说也算是足够了,但似乎真的是遭到了诅咒,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
五天前,闵月生摘到了一捧有毒的果子,他亲手把毒果送到了母亲的口中,本是一片孝心,可最后只剩下一片无尽的悔意。
浆果有毒,闵月生母亲吃了浆果后便开始腹痛,浆果不致死可无尽的疼痛却不会停止,母亲请求闵月生亲手杀了自己,这漫漫浮年似地狱又没有归途,若不是还心存奇迹,没人想活着,她不想拖累儿子,她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
可闵月生怎么会下得了手,于是他心里有了计较,是天道太苦也是放不下母亲,闵月生也吃了浆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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