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嘛”周舟耷拉着眼睛，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周舟是不想说话的，只是瞧着孙天宝脸上还有昨日里自己扇得巴掌印又有些不好下手，但眼睛暗示性的瞥了瞥还没来得及清洗的鞭子，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孙天宝自己识趣点，周舟又困了。

见状，孙天宝腿脚麻利的后退了两步，很明显孙天宝很识趣，周舟很满意。

但后退两步后孙天宝又止步了，他好像有事要说，深吸一口气紧张的像要演讲一样，见孙天宝这般周舟只定定的看着，周舟第一次觉得孙天宝除了胆小外还有些脑子不大好，也不知道周芊芊在祠堂看着急不急，左右周舟是挺急的。

“你到底有什么事？”周舟有些不耐烦，屋里一直烧着炭，她没空陪着孙天宝这个二世祖在冷风口干瞪眼。

“你完了……你死定了！”半晌孙天宝没头没脑的咧嘴道，面上很是激动仿佛大仇得报，后面好似担心周舟听不懂一样，又夸张的比着抹脖子的手势傻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二太太请了捉鬼师来降你来了，是瑞安赵家的少东家，你这回死定了，二太太说了要把你烧死！”

“哦。”周舟若有所思的应声，随后挑了挑眉，“所以你是来通知我逃走的吗？”

“不……不是，你要是敢跑我就让祖母打断你的腿”！听到周舟曲解了自己的来意，孙天宝不是一般的激动，立马露出满脸的肥肉“装凶”。

这般景象周舟强忍着笑意，但毕竟是堂兄妹，周舟还是不想孙天宝太尴尬，不过周芊芊这回大概是又要死一回了，气死的。

不想再和孙天宝墨迹，周舟伸手把挂着的鞭子勾了过来，和蔼的笑了笑。

这架势，孙天宝就算是再傻缺也不会觉得周舟是和善的意味，孙天宝是傻但是他还是知道疼的，况且那鞭子上还有血迹，是周强的无疑……

孙天宝感觉脖子有些凉，嗯……腿有些打颤，声音也有些打颤，“那……那个，你先睡啊，你……你别跑啊！”随后一溜烟跑出了小跨院。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周舟突然觉得这次有些草率了，下回遇到人还是尽量不要说话了，直接上手比较省事。

对于孙天宝说的捉鬼之事，周舟没有多大的兴趣，是不是周家的人周舟不是很清楚，但是自己是不是鬼还是清楚的，听说瑞安赵家是有些本事的，既是操这门行业的，那么鬼不鬼的应该很清楚才对，若是绣花架子乱说话的话，那时候给他几鞭子就是了，省得去祸害其他人。

但对于好二婶的话，周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周舟不是记仇人，周舟一般有仇当场就报，周舟不大相信现世报，毕竟如果有的话，这周府中起码有一半的人没好果子吃。

周舟突然觉得天还早，封住火炉趁着雪色出了小跨院。

周舟去了花子巷。

第一次来花子巷是老太太带周舟来的，花子巷的姑娘很美，脂粉味很浓，太原的二世祖都喜欢这地，这也算上是太原的繁华之地，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黑皮车，那是洋玩意，据说有钱人才开得起。

花子巷最多的车是黄包车，但黄包车也与周舟格格不入，花子巷的姑娘大多是摩登的打扮，周舟只有一身灰布棉衣，虽然周家在太原也算得上是富户，但周家的钱周舟用过几个铜板掰着手指也能数过来。

周舟进了花子巷最大的歌舞厅百乐门，至于为什么能进去，因为百乐门的少东家是周舟的小弟，周舟对认小弟这种事不感兴趣，可是秦霁自己赖上来的也没有办法。

周舟跟着侍从进入了一个包厢，门还没打开周舟就闻到了一股子脂粉味，进入包厢后秦霁果然也没有令周舟估摸错，包厢内秦霁左拥右抱的好不惬意。

周舟的突然进入，两位美人似乎都不大满意，朝着秦霁一阵娇嗔美眸里尽是不满，感受到美人的小动作，秦霁睁开了眼，虽不至于这样就被迷了心智，但秦霁乐于为美人服务，刚想开口训斥是是谁扰了自己的雅兴，可看清来人后，到嘴的训斥急急的来了给拐弯，

“周……周姐，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我还想着过几天去周家找你呢！”脸上清隽不在，秦霁一脸“谄媚”，一时间怀中的美人成了烫手山芋，麻溜的抽回手，一副清纯良家男誓死护卫贞操的模样。

见状，美人还有什么不懂的，这百乐门的少东家都这样了，眼前的女人定然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不用招呼，两位美人直愣着身子便跟着侍从走出了包厢，愣是水蛇腰也不扭了。

“找你有事。”美人没了，其实周舟还是有些失望的，美丽的东西是个人都会喜欢，秦霁这厮小气了，找个位置坐了下来，瞧着桌上很是诱人的葡萄，用手捏了一枚放入口中，周舟心神大好，也不知洋人用了什么法子，这夏秋的水果不放到地窖中竟然还可以放到了隆冬，秦霁真会享受。

“我想离开周家了。”周舟道。

“哈？”秦霁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阳气损耗过量出现幻觉了，“你不等邬合伊啦”？秦霁小心试探道。

对于周舟的事，整个太原没人比秦霁知道的多，他知道她虽是周家名义上的嫡女可却过得比下九流都不如。

秦霁和周舟第一次见面大约是五六年前，秦霁是贪吃被拐子给拐了，而周舟则是被周家的老虔婆明码标价给卖了，周家也算是太原的大户可谁知道周家的老祖宗卖孙女不说，还和贩子讲了好久的价。

第一次被拐，秦霁就算平时跳得再高，那种情况也只能蔫蔫的，可周舟却一点也不害怕，像个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的，秦霁一时间都以为周舟是个傻子才会给卖的。

因为被关在一个屋，所以秦霁一直断断续续的安慰周舟，他说他爹很快就会来救他们的叫她不要怕，其实秦霁自个儿也怕得要死。

事情的转机是在三天后，秦霁没有等来他爹，却看到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一直木楞楞的少女突然跟着魔了一样，来送饭的人的手当着自己的面给硬生生掰断了，然后又当着自己的面把人给开了瓢……

秦霁从没有见过这么劲爆的场景，当即就吓得失语，被周舟拉着怎么出得贼窝也不知道。

这件事后面惊动了上局，整个拐子窝都被端了，事情但秦霁每每做梦还是会梦起周舟的英勇举动！

后来他央着他爹查了周舟，知道周舟过得不好甚至此番还是被亲祖母卖了的，秦霁火愣是没处发，他去找了周舟他想让她跟他回秦家，可是她又恢复了那副木木的模样，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门口，仿佛能盯出朵花来。

后来秦霁才知道，周舟一直在周家是为了等一个人，那个人是她的母亲，那个女人在周舟五岁那年突然消失了，她再也没有回来，但周舟一直坚信她总有一天会回来。

据说那日被周家的老虔婆卖了，是因为那个老虔婆说，她母亲会来接她，所以她才在那等了三天。

所以乍然听到周舟突然说要离开周家，秦霁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同时胸口突然有些闷闷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溜走。

“不等了……她大概是不会回来了，等了这么多年不也没等到，大概是等不到了。”提及邬合伊，周舟黑眸微滞，拿着葡萄的手顿了顿，随后又放入口中，明明是一样的葡萄，味道却同先前不同，多了丝涩味。

“我想给周家送份礼，你帮我。”片刻之后周舟才说出此行的目的，嘴角微挑了挑，“周家要给我送份大礼，我想他们照顾了我这么些年，怎么也该是回些礼的。”

“周家会给你送礼？”这话，秦霁觉得就算今晚月亮掉下来砸到他，周家也没有那么好心。

“嗯。”周舟点了点头，想着确实算得上是一份大礼，见秦霁不大相信，又捏起一枚葡萄放入口中，稍许，咧嘴笑了笑，“周家送我一场火葬算不算大礼？”

瞧着周舟笑，秦霁不大能笑得出来，不仅如此，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找人去灭了周家”！一闪而过的阴鸷，秦霁第一次想杀人，也打算这么做。

“别！周家人最珍视的是钱，你要是想帮我，就把周家的钱都搬到你家去吧”！。周舟扁扁嘴，若是直接杀了她自己动手不就好了，这大晚上的又下雪她又病才跑到这花子巷来！

“就这？”秦霁觉得周家应该受更大的惩罚才对，周家虽然是太原大户，可这些年经营不善早开始亏空了，周家跨不跨只是时间问题，还有周家那起子家业他也看不上。

“嗯，就这样”。交代完事，周舟伸了个懒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惩罚，是活在自己最接受不了的环境中。

“好”秦霁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周舟的请求，不过有些事周舟不做，他就代她做好了，周家的人，如果能好好过日子的话，老天爷实属是对周舟不起！

周舟是吃完葡萄后才回去的，连同一起带回去的还有两框银霜炭，周舟是宁可没钱也不愿冷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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