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2 / 2)福迷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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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空调启动。

“啊,原来是没电了,我还以为……”冬哥顿了一下,“这门……是什么时候开的?”

在进屋时,成怀秀没把阳台门关上。

冬哥伸直胳膊,轮流活动十根手指,握住手中的枪。他轻轻踢掉拖鞋,浅浅踱步,侧身贴上分隔阳台与室内的墙。

突然,窗帘晃了一下。

“砰!砰!”

冬哥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放出两枪。他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眨眼间就冲上了阳台。窗帘刚好挂住他的肩,被他一带,金属滑道“唰啦啦”塌了一半。

冬哥抬起手,可枪口对准的只有风。

“冬子!冬子!!”楼下有只狮子在咆哮。

冬哥眉头打结,用拇指和食指按了按太阳穴。他低头朝院子里一望,地上的燕子已经硬了,尸体四周散落着不少羽毛。老太太又叫唤了。冬哥叹了口气,转着枪往兜里一揣,转身下楼,应付他老娘去了。

于此同时,成怀秀爬下最后一段排水管。在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小时之后,他终于再一次回到了地面上。

小楼左侧修了一座矮房子,银色的卷帘门只拉到三分之二。院子地面铺着砖,没什么泥土,不需要考虑脚印的问题。成怀秀左右张望,四下无人。他弯腰冲了过去,贴着地面滑进车库。

“我就知道,至少有两辆。”他得意地扬起下巴,“一辆轻快的用来抓人,一辆容量大的——面包车,用来运走。哼,有我在,今天他一辆也别想开走!”

成怀秀快步朝车库深处走了几步,以确保自己不会被人看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踢掉球鞋。

“谁让我刚好有两只脚。”

松软的棉袜子被从脚上拽下,分别团成两团。成怀秀取过搭在墙角的擦车拖把,调转把头,脚一踩,“轰”地就将其中一团捅进了轿车的排气管。补了几脚,确保排气管已经塞了个水泄不通之后,成怀秀又盯上了一旁看戏的面包车。

“没有空气,我看你怎么点着火花塞。”说着,成怀秀如法炮制,使劲对着面包车的捅了几下,“不过,那个冬哥还挺聪明的,说不定他很快就会发现。必须上个双重保险。”

成怀秀踱着步子,身后挂着条隐形的狐狸尾巴,绕着圈走到面包车的屁股旁边。他按了按加油盖,后者有点晃动,但没有完全打开。见状,成怀秀掏出发卡,将它插进加油盖与车体的缝隙之间,捶了两拳。

“说起来……”

加油盖弹开,他拨开它,旋掉内层直连油箱的小盖子。

“自从被抓过来以后,我好像还没去过洗手间。”

成怀秀满脸兴奋,笑得可开心了。要说他此刻的表情愉悦到什么程度,大概可以吓哭整整两个班的幼儿园小孩。

民间有这样一个传闻,说是油箱加水可以让车跑得更远。其实,那完全是因为油与水的密度不同,箱底那本来烧不到的一滴滴剩油被水托着上浮,这才能支持汽车多跑一小段时间。

真相是,油箱加水并不可取。一旦加水,轻则导致熄火,重则损坏气缸,甚至引发曲轴箱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更别提加尿了。

即使这第二道保险不一定百分百能发挥作用,但不管怎么说,在心理层面上,成怀秀已经赢了个彻底。发现异样之后,为了清理,总是要把油箱抽干的。而十有八九,在人贩子插进软管——就放在拖把旁边的塑料桶里——之后,会用嘴先吸上一口。

成怀秀欢脱极了,提着裤腰,“哒哒哒”地又跑到小轿车旁。第二个油箱盖也被撬开了。成怀秀放松地长舒一口气,油箱则一个劲的,“咕咚咕咚”地响个不停。

“别着急,它不跟你抢。”成怀秀拍了拍车尾巴。

少顷,他神清气爽地提上裤子,盖好油箱盖,用袖口抹去指纹。

“他的肺肯定会被气炸的!哈哈哈!!”成怀秀一边笑,一边坐在地上穿鞋,“按眼下的情况看,他一定去借别人的车。可管他呢,这已经耗掉他不少时间了。”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阁楼去,把自己捆起来,然后装作无事发生。”

说干就干,成怀秀麻利地钻出卷帘门,跑回小楼脚下。用绳索爬回去是不可能了,排水管更不保险。成怀秀决定走正门,但在那之前,有必要侦查一下。

他像青蛙一样蹲着走,逆时针地沿着小楼的墙根前进。他之前没这么走过,稍微有点挒着胯。

在绕到一处窗前时,一股烧鹅的酱香不讲道理地钻进了他鼻腔。成怀秀长时间粒米未进,唾液腺洪水决堤似地分泌口水,肚子痉挛,马上就要出声抗议。虽然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安抚空空的胃,成怀秀还是赶忙喝了几大口西北风。

这扇窗上没贴报纸,窗帘也拉在两侧。成怀秀抬眼,见玻璃上反射着花花绿绿的人影——源于电视里正在热播的抗日神剧。那一伙人贩子分别坐在两张沙发上,手里端着碗筷,津津有味地盯着电视,围在摆满饭菜的茶几旁。

情况安全。

成怀秀“嗖嗖嗖”地绕回正门,躬身潜入门厅。门厅右侧的客厅亮着灯,电视剧演到了悲情时刻,奏起煽情的音乐,女主角被二十个鬼子前后夹击,声嘶力竭,鬼哭狼嚎。左侧房门洞开,再朝里看,深处有扇贴着倒福字的门,门上挂着三把锁。

成怀秀溜进里屋,匍匐在那扇门前,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三三两两轻柔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掺着喑哑的呜咽,还有微弱的话语声。哭声咕哝着,有些模糊,像是咬着衣物或是皮肤。

听见这些受害女孩的抽泣,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成怀秀轻轻点了点门板,掏出那枚象征着希望的发卡,将它贴着地面滑进门内。呜咽声停止了。过了几秒,门缝下陆续露出几只指尖。

有的关节青紫,有的指甲翻折,有的皮肤破损。还有一只扎着木刺,裂着两个暗红色的豁口,但依然和它主人善良的心一样美丽动人。

成怀秀伸出自己被绳索擦破的手,碰了碰她们的指尖。

他一定会逃出去,所有人都会得救。

他不会输。

电视屏幕上,女主角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弓,一秒穿好衣服,两秒螺旋飞升,三秒化作一道龙卷风,劈里啪啦地干翻一大队人马。见此情景,冬哥惊讶地爆了句粗口,双喜也跟着鹦鹉学舌。老太太则提起拐棍,朝她二儿子脚背上戳了一把。

“我靠!凭什么只打我!”

“给我闭嘴!”

那伙人又内讧了。成怀秀看准时机,手脚并用,迅速蹿上楼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二楼。左手边房门大开,往里看,阳台边上的窗帘塌了一半。也许冬哥的衣柜里还藏了子弹,成怀秀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冒险偷来。

正寻思着,楼下却爆发了一阵争吵,有东西“啪嚓”地碎了。争执中,双喜失手摔了一只碗。老太太不依不饶地吆喝着,对着他披头盖脸地抡起拐杖。双喜委屈不已,他赌气地撇下筷子,甩着竹竿似的长腿,正大步流星地朝楼上冲来。

“不好!”

成怀秀目前距阁楼还有十几个台阶,而他与双喜之间的垂直距离不到两米。

要是往上跑,一定会难以避免的发出声响,留给他捆绑自己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要是向下逃,即使他能跑得过双喜,也不一定能快得过冬哥的枪。

不管怎样,他都一定会被发现的。

可成怀秀决定赌一把。

他从腰间拽出绳子,奋力朝楼上一抛。然后调转方向,扶着栏杆,蹑手蹑脚地朝楼下走,作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毫无悬念地,两秒之后,他被怒发冲冠的双喜逮了个正着。

“你小子!居然敢逃跑!”双喜大吼一声,一把揪过成怀秀的领子,将他的头卡在腋下,“等死吧!这他妈是你自找的!”

暴怒的双喜转过身,成怀秀的身子被翻了个个儿,像只破布袋一样被往下拖。脖子就像被人套上了捕兽夹,但成怀秀心里却乐开了花。

如他所料,双喜以为他刚刚逃出阁楼。此刻,他正洋洋得意地放开嗓子,冲着客厅的同伙高声邀功炫耀。而双喜所不知道的是,他的无心之举,实际上为成怀秀提供了一道最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即便东窗事发,只要冬哥不拿钢锯切开排气管,取出那两只塞得跟压缩机碾过一样的袜子,有双喜眼见为实,那笔帐就没理由算到成怀秀头上。

以退为进,这大胆的一招是成怀秀的弃卒保车。谁说被发现就一定会输?

此时此刻,也许是双喜的胳膊夹得太紧,也许是他腋下的味道太重,熟悉而沉重的晕眩感再次来袭。成怀秀抠住双喜的手臂,吞下最后一口气,任凭意识随着身体在楼梯上的每一次磕碰逐渐消散。

他绝不可能就这么死掉了。成怀秀这样坚信着,坦然地闭上眼睛。

不行也得行。

在所有人都得救之前,他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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