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阔平地,数十名捕快排成两列,保持着金鸡独立状,不止如此,悬空的那只脚上还绑着两块实心砖。
虽说已入秋,正午日头仍十分炽热,照在一张张疲惫不堪的脸上,更添煎熬。
众人的外衫早剥了扎在腰间,汗水止不住滚落,泅湿了薄薄单衣。
汉子们咬牙切齿,终于有一人忍不住大吼:“卫捕头,你这般作弄大家,到底是何用意!”
同样站在艳阳下,墨琉槿脸色不改,冷白容颜未见半分狼狈或粘腻,除了鬓角有几缕青丝随着微风飘荡,一身清爽,仿佛刚从山涧翩然而下。
对着一群暴躁愠怒的男人,她丝毫不怵,淡淡道:“各位懒散太久,需先逼出极限,方可针对性加训,至于足缚石砖……”
忽地,一道清朗嗓音传来,打断了未尽之言。
“捕头大人好生威风,三把火快烧到前堂了!”
墨琉槿闻声旋身,黑影即迎面罩下。
她较之寻常女子高挑些,不过在此人面前,依然矮了大半个头。
男人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明明是寺丞统一官服,却穿出了不一样的矜贵与翩翩风采,连绣在靛蓝布料上的走兽花纹似乎都显得格外凶悍。
“卓大人。”她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
卓策倒不意外对方知晓自己是谁,大喇喇的将人上下一个扫视:“大部分弟兄干这行有五六年了,卫捕头初上任,不知晓他们的能耐很正常,哦对了,不妨赠句忠告,大理寺办案讲究一个‘合’字,别处那些尊己卑人的事儿,在此处可行不通。”
接着,他勾了勾唇,笑意并不达眼底:“任捕头一职,确是不易,其实尽到职责即可,大家会顾着些你的,毕竟对于女人来说,嫁人生子最为重要,有些事,还是不要过于强求。”
这番话,粗中有细,绵里藏针,明示加暗讽,令在场的汉子们恨不得鼓掌叫好!
捕头虽无品级,但与寺丞等官员亦不是隶属管束关系,加之平日办案时有所求之,遂能不计后果,敢明目张胆怼的,估计也就卓小侯爷了。
众人吃吃憋笑,只等着此女神色大变、受挫收敛。
然而,墨琉槿听完,未露半分恼意,不动声色的颔首应道:“卓大人所言极是,我定当竭尽全力训导手下,让他们更好的为大理寺、为百姓效命。”
言罢,扬声下令:“加一刻,脚落地不超两次者,方可休憩用饭。”
在一片哀嚎中,卓策脸上的得意渐渐凝固了。
东屋角落,年轻官员正偷懒假寐,睡得香甜时,突然——
“徐祺!”
徐寺正大惊,一个扑腾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看清来人后,缓缓吁了口气。
“还以为是姜大人呢,卓爷,您可真会挑时候,赶跑了我梦中的美人儿。”
卓策此刻无意玩笑,开门见山道:“姓卫的,什么来头?”
“呃?”徐祺迷糊的挠了挠脑袋,恍然,“喔,您是说卫琉槿,卫捕头啊。”
“琉槿?”他眯起眼,品着这两个字,思及女子那冷然不可攀的表情,嗤道,“确实像块硬石头。”
“听说是光禄寺卿罗大人举荐……”
呯!大掌拍向桌案,笔墨纸砚皆被震得一个弹落,俊脸阴沉:“罗弘这老东西,贪婪无厌,有利必取,管猪管羊不够,竟管到大理寺来了,一个文官推什么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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