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残肢和血肉都体现出这场拼斗的残酷,当路小川被金镶玉踢进磨盘,惨呼着被碾碎成一堆血肉和骨头混杂的物体后,东厂这批人全军覆没了。
金镶玉咬牙切齿,因为她的伙计们已经死光了,但又不知道该找谁发泄怒火,直到缩头缩脑的刁不遇从后面钻了出来,她才稍微缓了口气。
满地的尸体由刁不遇拖到角落堆起来,当然,那些被李崇岳打得粉碎的血肉肢体是没法清理了。李崇岳毫不客气的回自己客房洗澡换衣,把其他人丢在大厅里。
返回大厅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李崇岳洗澡花的时间不多,其他都是用来揣摩回味和贾廷的交手。贾廷内功深厚,但肯定不如曹少钦,内劲的运用在他的感受下,和国术的暗劲有相似之处,但持久度和渗透度上更强。李崇岳思索再三,决定和曹少钦交手的时候一定要近身搏杀,而且要在速度上压制,不给他任何调整的机会。
“李兄,东厂这批人全军覆没,三大档头身亡,下一步该如何办?”周淮安见李崇岳下楼,上前拱手问道。
李崇岳看了看在场的人员,只剩下周淮安、邱莫言、金镶玉、刁不遇、贺虎、铁竹、解差和两个已经从筐子里出来的孩子。他回忆了一下,说道:“过不了多久,黑衣箭队的先头部队就会过来,怎么说也得有百骑左右。等到天亮,曹少钦就会带着大部队过来。”
他走到一张碎裂的桌子边,从地上捡起一张弓和一壶箭,这应该是四挡头曹添的兵器,一直藏在这帮人的行李中,在刚才放在桌边,以便取用。可惜曹添耍得一手好双刀,还有在东厂中箭术堪称第一,结果一时疏忽被李崇岳用偷袭的手法瞬间杀死,什么本领都没来得及施展。
“东厂用的是这种狼牙箭,有倒钩,就算b也要钩掉一块肉,五百箭手,一起开弓,武功再高也要被射成刺猬。”
李崇岳一边摸索着狼牙箭的构造,一边继续提醒:“贺兰山的两位,你们之前都有伤,不宜拼斗过久,所以还是靠你们保护孩子。至于我们,困守自然是死路一条,走密道出关,也有可能被追杀至死,到时候曹少钦还能顺手把西北边军再整治一遍,杀掉那些不顺从他的将领,这天下再也无人能反抗他了。”
周淮安点头,神色严峻的说道:“李兄所言极是,昌平候杨俊遇难后,西北诸军被他托付给杨宇轩大人,而杨大人遇害后,他们这些受两代昌平候以及杨大人提拔重用的所谓杨家军,也必然在曹少钦清洗的名单之上。可惜,曹少钦的死党石亨的侄子石彪坐镇大同,手握六万大军,卡在西北和中原的交界处,让我等进退两难。”
新龙门客栈的时代背景在明英宗复辟后,融合了历史背景,电影里虽然没有过多反映,但经周淮安一说,曾读过明代历史的李崇岳心中就有了数。
老昌平候杨洪是边关名将,在“土木堡之变”后,镇守宣府,没有按照被胁迫的英宗旨意向瓦剌开城,保住了中原的安全,景泰年间得到厚赐,病故后还被追封为颖国公。但夺门之变后,现任昌平候,杨洪之子杨俊和于谦等景泰重臣一道被杀害,而杨家在西北的力量被转托给其远房兄弟,兵部尚书杨宇轩。而这次杨宇轩遇难,曹少钦前来西北,名义上是追拿其子女,实际上还是要抓住杨宇轩的得力助手,时任禁军教头和京营副提督的周淮安,并借机将西北那些杨家提拔的、带有景泰帝色彩的实权将领们全部清洗,既能向英宗表功,又能安插私人,掌握西北军权,岂不美哉?
想通这一点,李崇岳再想了想历史上曹吉祥和石亨的下场,顿时对新龙门客栈的背景和走向有了新的认识。不过,一切都和李崇岳没有多大关系,就算要谈,前提还是要杀死曹少钦。他早就在和邱莫言等人喝酒的时候问过,曹少钦就是曹氏一党的头领,没有叫曹吉祥的人,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曹少钦一死,他的势力就会土崩瓦解,至于石亨,也必然会和历史上那般的结局。
“曹少钦这次来西北,却是他志满意得,走了一步最大的昏招。若是他人在京城,万军护卫,杀他几乎不可能。可现在他孤军深入大漠,却是断绝外援,自陷死地了。”李崇岳的语气中,仿佛凶名满天下的曹少钦,如同插标卖首般,只等着他去摘脑袋了。
邱莫言看着李崇岳手中的弓箭,忧虑道:“可是曹少钦身边到底还有东厂的黑衣箭队,这些人武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东厂里武功不错的人手已经全部死在这客栈里了,但弓箭的威胁极大,狼牙箭毒辣至极,我们只有这几个人孩子没有武功在身,要如何逃走呢?”周淮安见她神色忧虑,忙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却被一边的金镶玉看见,撇了撇嘴,很是吃味。
李崇岳是军人出身,从来都不会把战斗意志和战斗智慧割裂开,他思索了一番,看了看在场众人,说道:“时间怕是来不及了,这样吧,贺兰山两位英雄,还请护住孩子。老板娘,你既然牵扯进来,为了自保,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就请你让这位厨子兄弟带着他们和孩子到密道里躲藏。”
金镶玉见李崇岳望向自己,皱了皱眉头,还是同意,让刁不遇领着贺虎、铁竹跟杨家姐弟去了密道。她一来心里还对周淮安有想法,二来也明白此事无法善了,在这大漠,就算出逃,碰上东厂的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李崇岳又朝周淮安说道:“周兄,伤其五指,不如断其一指。黑衣箭队的先头部队就快来了,我们不如伏杀这批人,既能削弱曹贼手上的力量,又能弄到些马匹和弓箭以备用。”
夜色昏沉,大漠中风卷黄沙,呼啸声如羌笛,如鬼哭。马蹄声声,由远而来。百余黑衣骑士列队前行,除了马嘶,无一人发声,一派肃杀。
前方出现了几团火光,黑夜中极为刺目。黑衣箭队训练有素,立即分出一队前去查看,剩下大队停马戒备。不久,去查看的人返回,语气有些惊恐的朝领队头目禀报:“千户大人,前面是十几具尸体,还有贾、路、曹三位档头的首级也在!”
那领队千户默然,随后立即率队上前,只见沙地上有三处篝火,周围躺着十几具尸体,而在火堆边插着三根长棍,挑着三颗脑袋。千户下马来到脑袋前,借火光端详后,才骇然说道:“确实是三位档头,来人,快取下来!”
话刚说完,身边一具“尸体”突然暴起,眨眼之间就杀到千户面前。千户武功不弱,反应也快,足下一蹬就朝后面退去,却不料后面又是一具“尸体”跳起,刀光一闪,千户的脑袋在喷涌的血雨中飞了出去。
总共四具“尸体”挥舞着刀剑袭击着这只黑衣箭队,在火光的照射下,猝不及防的骑士们虽然做出了反击,但已经冲进队列的四名高手无法用弓箭对付,而这些武功一般的东厂走狗也无法对他们造成什么阻碍。
十几个呼吸间,就有四十余人落马身亡,剩下的五十几在的骑士虽说是精锐,也都是杀人无算的恶徒,纵马退开想要集中射杀这四个刺客。但持刀男子一跃就是几丈远,几步就冲进了队伍里,随后惨呼声、怒吼声和马鸣声此起彼伏,断肢和人头四散乱飞,鲜血喷洒在这片沙地,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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