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脸贴在庚子家的破窗户上,往里瞧着那自个儿跑来的媳妇儿,蹙起两弯黑眉,思忖着什么。
屋内,老少妇孺皆笑意盈盈,要说最高兴的,当属水舟摇的奶奶,她们家跟庚子家本就沾亲带故,何况彩云又是个热心肠,她拉着庚子媳妇的手,将人家的生平打听个明白。
庚子娘最廉价的茶叶一把把沏着,从早到晚,都被泡的泛了白,也舍不得扔掉。
水舟扬推推他姐,“你把那小孩儿叫出来,咱们问问。”
水舟摇似是没听见,她只管蹙着眉,转个身心事重重走了,把她弟扔在后面,气急败坏的跺着脚。
傍晚,她照例偷了馒头往破庙来。
李子安细嚼慢咽的吃了,品论道,“今儿放碱面多了些。”
见她不像往常般打趣自己,他反倒有些不适应,“怎得,有心事儿?”
水舟摇倚在庙口门框上,那门框摇摇欲坠,尘土跌落在她肩头,也不在意,
“老头儿,村里来了个女人,你听说了吧?”
不等李子安回答,她又念叨,“这个女人,”她歪着头想了想,“跟别人有些不一样。”
李子安斜躺在草床上,用舌头刷一遍牙齿,“咋个儿不一样?”
她想了半天,长相说不上多好看,身段也就那样,可她谈笑言语间,就是与众人不同,“态度?”
老头儿抿嘴而笑,“那叫气韵,知书达理,从容淡定,不卑不亢。”
水舟摇不觉拍手叫好,“对对对,就是这个。”
她喜欢跟李子安说话的一大部分原因,就是这个,他总能说到她的心坎儿上。
这就是李子安的魅力了,纵使别人都瞧不起他,可在水舟摇心里,那是“知己”的存在。
她旋即凑到李子安面前,“你认识那女的吧?”
他笑而不语。
这样看来权当是默认了,她又不解,“那你倒说说,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拖带着孩子跑到庚子家去?”
她大有种鲜花插到牛粪上的愤慨。
“活命呗。”李子安说得轻巧。
她却不信,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反驳道:“她可不像你一样懒,好好种地怎么就不能活命?”
未及他开口,她忙又想起他说的“读书人拿不起锄头”的谬论,堵他道,“她也不像个上过学的人。”
那李子安只大笑起来,摸摸才留不长时间的胡须,瞧着那把破琴,“你还小,又怎么知道一个女人活着有多艰难,更何况拖带着俩孩子。”
俩孩子?
她眼里闪烁着疑惑的光,未及问出,就听他又说,“还有,读书和上学是两回事儿。”
她待要张嘴争辩时,忽隐隐听到悠远的吆喝声,“我得走了。”她提起裙子跨出门槛儿,两步并做一步的朝着家门奔去。
夜幕初上,炊烟渐熄,大人们开始呼唤游荡的孩子回家,村子上空渐渐飘荡起饭香,她边跑边闻着味儿,想来谁家又做了什么好饭。
于是想着想着,就跑到了周山明家里去。
不出所料,山明一家四口正准备吃晚饭,见水舟摇进来,周山明只是略抬抬眼皮,自觉把身边的椅子拖出来,“又来蹭饭。”
水舟摇嘻嘻笑着喊了长辈,熟络走至墙角拿起座机打到奶奶家,“哎,爷爷是我~你告诉奶奶,别等我吃饭了,在山明家吃。”
爷爷责备的话还未说完,她“跨”的一声挂掉了,随即就往桌前凑,“哇~今天有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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