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脸上笑意凝住,抬眼看向冯唤时眸色冷沉漆黑。
像是晕染了血,似有寒光摄人。
“你说什么?”
冯唤呼吸一滞。
哪怕伺候昭帝已久,又曾跟随两朝,可眼前这个看似温和实则铁血的皇帝依旧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陛下,是长公主茔地。”
周围温度陡然下降,帝王神色骇人。
冯唤连忙低声道,
“厉王已经命人封锁了玉修山,也阻了京城出入官道,派人沿途抓捕。”
“听闻那贼人是走的大佛寺后山入的皇陵,且也极为熟悉地宫内机关密道,厉王派人将曾经参与皇陵修建之人全数抓捕了起来,说要一个个的审。”
昭帝冷声道:“阿姐那里可有损伤?”
冯唤连忙道:“陛下放心,长公主棺椁未曾动过。”
“听闻那贼人只是为财,入内不久就被厉王撞了个正着,除了带走了一些陪葬之物,其他都无损伤,更未曾冲撞到长公主,倒是厉王,在与那贼人争斗之时被药石伤了眼。”
昭帝知晓长公主未受冲撞,脸上明显缓和了下来,褪去冷色之后反倒是露出嘲讽,眼尾微扬时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好似方才锋锐只是错觉。
他伸手扯了扯衣襟,讥讽道:
“瞎了没?”
冯唤脑袋垂得极低:“还未有消息,只知厉王连夜回京召了府医。”
昭帝脸色越发讽刺:“怎不就直接瞎了好,平日里跟朕倒是闹腾的厉害,如今连个蟊贼都抓不住,叫人扰了阿姐清静,朕看他还不如瞎了。”
冯唤不敢接话。
这话也没法接。
昭帝见他窝囊样子,有些烦闷的踢了他一脚:“朕一说他你就装死。”
冯唤歪了歪身子低声赔笑。
昭帝厌烦,“你亲自去趟玉修山,替朕看看阿姐。”
“传旨下去,皇陵驻军办事不利,主将、副将各杖责三十,罚俸两个月,让季林带人去玉修山将地宫后门封死,免得再叫人惊扰了阿姐。”
“诺。”
冯唤领命后便转身朝外走,只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昭帝开口,
“让汪鑫阳去厉王府走一趟。”
汪鑫阳是太医院院首,叫他去厉王府干什么显而易见。
冯唤脸皮子有些僵,这几年见惯了陛下和厉王互掐,每次见面都跟撒了疯的乌眼鸡似的,恨不得弄死对方,可却又将彼此圈在一亩三分地内,转头若有旁人伤了他们,转瞬就能掉了脑袋。
外间许多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和厉王不和,厉王行事毫无顾忌更隐隐危及皇权,再加上厉王的身世天然与皇帝敌对,便曾有不少人想要借此挑拨君臣关系,可最后却没一个有好下场。
陛下绝不会动厉王性命,而厉王哪怕拥兵也从不觊觎皇权。
两人明明是至仇,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可却总有一根线拴着他们,叫他们哪怕私下打的头破血流也依旧能维持表面平和,甚至明明怨恨对方却又是彼此最为信任的人。
冯唤习惯了昭帝对着厉王时的喜怒无常,直接应下之后才道:
“那搜捕之事…”
昭帝冷道:“他要是连阿姐的陵寝之地都护不住,那不如死了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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