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不顾身后老鸨的阻拦,大咧咧地坐在了温珩对面。明修则是自知失言,嘴抿得紧紧的,站在门口处不吭声了。
老鸨为难地左看看右看看,畏惧地看了眼屋中的女子。红绡感觉到她的视线:“这位公子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再赶人家走的道理,你下去吧。”
老鸨如获大赦,连忙合上门离去。红绡顿了顿,看向司南,露出个端庄的笑来:“不知这位公子找我有何事?”
司南含着笑意瞥了她一眼,却不答话,直直看向对面的温珩:“在这里遇到,我们果然有缘。”
温珩早从这人手下那一句脱口而出的温大人猜测到了一二,再结合密信告诉他太尉的出发时间,估算着日子,确实也该到万兴城了。
眼前之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温珩暗自提了一口气,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这是他进入这个副本后第一次遇到这个身份的熟人,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一定要斟酌用词。
万幸的是对方与他立场对立,还好糊弄一些。若是遇到同阵营的人,他不知道原本的一些谋划,就会显得很可疑了。
于是温珩微微皱眉,做出一副调查被人中途插一脚的不悦样子:“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既然你在这里,那我自然是”司南突然起身换座到温珩身侧,手臂搭上对方肩头,浑然不觉门边的明修一副瞠目结舌的呆滞模样,“来捉奸啊。”
温珩不自在地往外挪了挪,淡淡道:“大人说笑了。”
司南觉得这种心情颇为奇怪,对方虽说只是这个世界中给他安排的一个对手角色,但他一看到这人的脸,非但没有面对陌生人的疏离感,反倒莫名起了逗弄的心思,想看到这张淡然的脸上出现其他表情。
温珩只能从传给他的密信中对太尉此人了解一二,只知两人素来不对付,他还以为单纯是政见不合造成的矛盾,没想到这位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司南搭肩的手臂落了个空,也不觉尴尬,悠然自得地理了理袖子,目光扫到一脸惊疑不定的少年身上,终于想起了他此行的主要目标。
“这小鬼,就是宋家那个?”
红绡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笑道:“原来这位公子也是来寻人的,既然两位相识,那就也请坐下喝杯茶吧。”
婢女给司南也上了茶,温珩再度看向宋誉:“没事的,你继续刚刚想说的,你祖父见的那个人叫什么?”
“我”宋誉张口,红绡的手状似无意地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他猛然一颤,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还是怕吗?”红绡蹲下身来揽住他,柔声道,“这两位公子是来帮你的,不要怕。”
宋誉抓着她的衣袖,咬着牙不肯再发一言。
红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他们:“两位有所不知,自那日后他的状况就不太好,容易受惊,怕是方才又吓着了。”
司南似笑非笑地敲着她:“这么说,是怪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岂敢。”红绡这么说,脸上却没多少惶恐,“我能否先带他下去静静,等他安定下来,公子再来问话?”
温珩颔首:“也好,那就麻烦姑娘了。”
“请两位见谅。”红绡欠身一礼,拉着宋誉向屋内走去,身影被隔在丹青屏风后。
温珩喝了口茶,目光落在司南身上,决定先发制人:“没想到太尉大人这般关心宋家之事,居然亲自赶来这里。”
“彼此彼此。”司南慢悠悠回道,“我也没想到温大人在这里还能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真是佩服。”
“本就是为正事而来,当然要公事公办。”
司南偏头看着他,笑眯眯的模样活像个挖好坑等着猎物跳进去的猎人:“这金玉楼可是远近闻名的销金窟,温大人本可约人在外面见面,却仍是选择独自进来,真没有其他私心?”
“依律,朝廷官员不得出入**,如今朝中两位大员齐聚此间,若是传出去,可见这青楼不是要火,就是要拆。”温珩若有所指道。
因着本身的职业习惯,他第一时间将本国的律法研究了一番,其中大半都是针对朝廷官员的条例,从吃喝嫖赌乃至衣食住行都有严格要求,处处都能看出新朝对之前丞相权势滔天后倾覆政权的忌惮。
都说政商不分家,官员的权力被削弱至此,这以达官贵人为主要客户群体的金玉楼却还能开得如此红火,背后必有猫腻。温珩亲自来这里走了一遭,便大概清楚了之前“自己”的想法。
毕竟这个副本设置的人物,性格乃至思维方式都与他本人极度相似,猜测自己的想法简直是轻而易举。
敢保下罪臣之子,这金玉楼及其背后的产业一定大有来头,也说明宋誉对幕后之人还有用处。“自己”应该是察觉到两者之间的联系,这才不惜离京赶来,甚至不敢声张。
但是,温珩看了一眼听了刚刚的话若有所思的司南,他拿不准这位太尉究竟是敌是友。
温珩还想问点什么,红绡就领着宋誉再度走了出来。
“小鬼,你想明白了?”司南问。
宋誉垂着眼:“我,想起来了祖父好像叫那人,王爷。”
温珩眸色微沉,没有说话。
本朝没有王爷,那七岁的天子就是唯一的皇家血脉。这个王爷,指的是其他国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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