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闻言拿着筒子左右摇晃起来,蒋逸的耳朵随之而动,几下之后顺子扣在桌上,“少爷您猜?”
蒋逸手扶下巴,略微想了一会儿,便道:“二三三,可还正确?”
顺子拿开筒子,只见上面是二四四,蒋逸扶额,“不行不行,这把不算,就算是试手了,下次再来。”
顺子应声又摇筒子,蒋逸再猜,“四五七?”
结果却是“三四六”,蒋逸翻了个白眼,随即十分不情愿地将纸条贴在了自己的左脸上,“再来再来”
“一二五?”顺子一揭开,“二三六”蒋逸又贴了一张。
如此,下一次蒋逸又输了,贴满三条,蒋逸气得哼了一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直皱眉,辣得吐舌头,“这百年陈酿果然不同凡响。”
接着玩,蒋逸连输六把,又饮了两杯,喝得面带红云,犹如三月桃花,“我呸,小爷就不信了,一次都听不准了,顺子你接着摇,这次一定猜对。”
顺子摇完,蒋逸立即来了精神,满眼放光,“我的乖,顺子你别动,这次我可听准了,一定是大豹子,六六六。
咱们赌把大的,这次爷若是猜对了你就连喝三杯,把小爷先前喝的都给喝回来,如何?”
顺子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少爷,若是您猜错了呢?”
“不可能,绝不会错,好吧好吧,为了公平起见若是错了我就连喝三杯,谁反悔谁是洞庭的螃蟹,这下总行了吧,别磨蹭赶紧开,准保没错。”蒋逸说完满面春风得意,就差一句小爷天下第一了。
顺子小心翼翼地把筒子拿开,见了色子有些抑制不住地兴奋大叫,“哈哈,少爷是五六六,您又错了,您可不许反悔。”
蒋逸原先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便石化当场,半晌才嚎出声来,从座位上滑下去,“造孽啊”
夜曦坐在树枝后面忍不住笑出声来,蒋家竟然有这等活宝,这货和蒋衡真的是亲兄弟吗,这完全不是一个品种啊,怕不是从山沟沟里捡回来,哈哈哈
蒋逸听见声音站起来,便见夜曦在台阶上笑得开怀,气得大吼一声,“死丫头你竟敢嘲笑爷,你给我过来。”
夜曦方才一不小心笑出声原本想溜,却不料被蒋逸当场叫住,随即不情愿地过去行礼,“奴婢四处闲逛,不想误闯了少爷的院落,请少爷赎罪。”
“嘲笑主子乃是大罪,小爷便罚你把这三杯酒喝了。”
“奴婢若没听错这酒当是您的,我方才远远地听见好像谁说了一句谁反悔谁是大闸蟹来着。”
“有吗有吗有吗,小爷让你喝你就得喝。”蒋逸露出凶巴巴的表情,长袖扶额,捏着嗓子唱到,“壮士,饮了这鸩酒,从此黄泉路上不寂寞。”
夜曦失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果然非比寻常,喝在嘴里醇香四溢,到了胃里却热辣辣的,随即又将剩下的两杯饮下,蒋逸才算作罢
夕阳渐斜,入暮黄昏,夜曦被蒋逸拉着饮了许多酒才脱身,回来时蒋衡已用过晚膳,此时正在竹林练剑,夜曦走过去侍立一旁。
方才被蒋逸缠着喝了多少酒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当时没有醉的感觉,她自己也没放在心中,如今站在这里晚风一吹倒有些晕,脑子涨的很。
蒋衡手中握着把玄色长剑,随着招式的变换,长剑舞动出神入化,夜曦看着那剑影都有些重叠了,倒不是蒋衡施了法术,而是她此时酒气上头,有些醉了。
夜曦在日暮黄昏中看着蒋衡,白衣翩翩随风而动,面若朗月,眼似寒星,回眸之中萧萧肃肃,不禁想起方才蒋逸说的那句诗词,鸢肩公子二十余,齿编贝,唇激朱。看到最后,她的眼睛一动不动,竟然有些痴了。
在醉眼朦胧之中,她心念微动,似乎这场景尤为熟悉,很久之前,亦有一个男子常常在她的面前练剑,那人的剑法与蒋衡想比毫不逊色,甚至略高一筹。
那人的神态比蒋衡更儒雅,更温润,更似画中走出来的有匪君子,只是她记不清那人的容貌了,更想不起那人的姓名,只有在醉意迷蒙之中,她才知道那人是她最在乎,哪怕牺牲性命也要守护的人。
只是,若明朝梦醒,她可还能记得?
在她身体倒下的那一瞬,蒋衡快步走过来接住了她,她此时早已醉得人事不省,脑中一直沉睡的记忆却似乎清醒了过来,她揽着蒋衡的胳膊,喃喃道:“袭风,带我回家”
蒋衡闻言扶着夜曦的动作微僵,在月色笼罩下更显得面似寒霜,一言不发将夜曦打横抱起,向她的房间走去。
夜曦缩在蒋衡怀里,右手揽着蒋衡的脖子,她蹭了蹭蒋衡的胸口,好似一个撒娇的孩子。
蒋衡抱着夜曦一路回到房中,夜曦一直没有停止讲话,这些话似乎都是对同一个人说的。
“你知道吗,那个地方没有水,我是靠喝死人血撑过那七日的,恐怖吧”夜曦说完咯咯地笑,那笑中藏着的酸涩让人听了忍不住落泪。
蒋衡给夜曦盖好被子,夜曦忽然抓住他的胳膊,“截杀北境阁主点名要我去,就算我不想却也别无他法,母亲说你和湘菀就要成亲了,我一定尽力赶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我求过母亲成亲之后就让你离开,她答应了。
我从前幻想着以后能住在一间小木房子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希望你能过上那样的生活,你比任何人都值得幸福”夜曦说完眼角渗出了几滴泪,握着蒋衡胳膊的手滑落,沉沉地睡去。
蒋衡坐在床边,为她拭去泪,将她的手放在手中轻轻地捏着,声音亦有些淡淡地,“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就算忘了所有,却依然记得,曾经想对他说,却来不及说的话,想吐露,却只在这个沉醉的夜晚,在梦中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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