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个商人绝对没有这么多时间研究这些有的没的。”
“可是恰恰是这有的没的,救了老亨利,还让你——德纳第赚的盆满钵满。”
艾利塔摊开手,“不可否认。
“不过赚的盆满钵满的却是德纳第,不是你。”
瑞恩点了点头。艾利塔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像很难相信他就这样轻易地承认了这一点。
“没错,我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自己赚的盆满钵满。如果没有我带来的净啤酒,揣着一口袋的金子,就只能买来那些腐烂发臭的东西,不是很可笑吗?”
艾利塔想起昨天厨房里的味道,忍不住抱起了手臂,缩了缩脖子。
“不止是我,还有你隔壁的格林斯老爹,远在巴尔德的拉普拉斯先生,他们或许都不是精明的商人,但是却能创造真正有价值的产品。
“所以你也看到了,我的理想和德纳第真的合不来。他大概是个优秀的经营者,但绝不会是个优秀的投资者。”
艾利塔怔怔的望向他,她并没有完全理解瑞恩口中的“价值”,但对“学会”预备成员的盲信还是让她陷入了思考。
而瑞恩在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就把视线重新投向了窗外。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坐着一直到旅店门口。
伊凡娜已经提前放出了消息,因此今天的闭幕活动已经板上钉钉,不能再更改了。下了车后艾利塔就不再有思考问题的闲暇,转身投入了活动的准备当中。
瑞恩转进厨房,再检查了一次那两瓶液体。那瓶劣酒的气味在这一天里发酵得更彻底了,即使不去晃动瓶身,也能从瓶口微微地漏出一些。
伊凡娜进来准备晚餐的时候毫不掩饰她的不快。“说真的这两瓶东西不要了可以扔掉吗?我感觉晚上端给客人的菜上都要沾上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了。”
“稍微忍忍吧,现在也没办法处理。倒在外面会影响今晚节目效果的。”瑞恩无奈地耸耸肩。
中午光顾的客人并不多。连带着三个人自己的午饭也总共只做了七份。
即使如此,伊凡娜还是告诉了这几位顾客,他们会在晚上会揭开净啤酒真正的秘密。
这些客人自然也有自己的人际关系网,消息很快就在马尼恩的手工匠人中传播开来。
很快就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艾丽塔甚至不知从哪弄来了精致的桌花,把室内外的每一张餐桌都妆点了一番。她再一次在伊凡娜的帮助下换上了那件裙子,两人款款地迎向闻讯赶来的人群。
黑压压的人群远比几天前的那一次要庞大的多。不过艾利塔的登场还是成功压住了现场的议论。瑞恩眼尖地在人群里发现了几名戴着眼镜的家伙在衬着硬皮的本子上快速记录着,倒不像是对方派来捣乱的人,便索性随他们去了。
在如出一辙的开场白之后,很快就步入了开箱验证的环节。随着玻璃箱门的打开,伊凡娜和艾利塔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瑞恩戴着一双白色的丝织手套,首先取出来的是净啤酒的样品。
曲颈甑的瓶颈像壶嘴一样,瑞恩可以很方便地把瓶子里的液体倒在一个干净的啤酒杯里。净啤酒流过狭长的曲颈,液体里一点漂浮的杂质都没有,和五天前刚刚倒进去的时候一样清澈,甚至还能闻到酒的清香。
瑞恩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果然如他所料,封闭着的柜子里空气未被扰动,更不会没有人带着未清洗的食材进进出出,规避了细菌顺着曲颈飘进酒里的可能。
伊凡娜和艾利塔闻到了飘出的香气,而不是发酵的酸气,也喜出望外。当即用清澈的声音大声道,“诸位女士们先生们,可以看到,我们的净啤酒在夏季的室外放了整整五天,瓶口敞着连通在空气中,除了失去了一点点气泡,还能保留着啤酒完好的芬芳。”
为了验证这一说辞的可靠性,伊凡娜在艾利塔的授意下还邀请了两名幸运的围观群众品尝了一下。
瑞恩随后又把手伸向了另一瓶浑浊、甚至颜色已经从浅黄偏移到了红棕色的液体。酒液的表面和厨房那瓶一样,漂浮着令人作呕的絮状物。瑞恩只是刚刚倒了一点出来到杯子里。大概是因为液体受到了扰动,发酵的酸腐味立刻就从那薄薄的一层液体里飘散了开来。原本挤在最前排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被措手不及的气味袭击,慌不择路地往后倒退,却踩到了后面人的脚。
更恶心的是,瑞恩并没有成功把所有液体一次性都倒出来。发酵的絮状泡沫堵住了曲颈,瑞恩倒了好几下也只获得了小半杯液体。他不得不狠心打断了瓶颈才把剩下的部分全部转移到了酒杯了。
艾利塔扯着嘴角眯着眼睛看着这只酒杯,厌恶得像是在看一只马桶。但是目光仍然紧紧地跟着杯子移动,生怕瑞恩没有拿稳,一不小心就把秽物泼在了她最喜欢的裙子上。
显然,刚才前排观众的反应让其他人都知道这一杯“酒”恐怕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因此当伊凡娜问出还有没有人愿意上来尝一尝的时候,所有人都选择了退避三舍。即使是酒业行会派出来的最英勇的成员,也没有勇气上前挑战自家的产品。
偏偏他们又无法指摘。为了防止瑞恩与艾利塔合伙偷换展品,他们夜以继日地派人在附近蹲守。为了不显得太刻意,甚至还给中途的换班和交接编造出了各种合理的故事。不过显然瑞恩他们并没有在意对方的监视,因此这些伪装全都是扮给了瞎子看。而事到如今,他们的监视反倒恰恰证明了艾利塔等人并没有舞弊。
瑞恩的余光扫到人群的另一边,原本挤在最前面拿本子快速记录着的那几个家伙匆匆地退进了人群的深处,好像是已经收集好了这一场好戏的素材。瑞恩大致猜到了这些家伙是什么人。
不过很不幸的是,他们似乎缺席了今晚的重头戏。
按照安托尼亚早上的约定,人群里的一个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先生,明明是同样的原料,您的净啤酒就是因为应用了吴消毒法才能够保存的如此完好吗?”
他今天早上在修道院做的演说不可能完全保密,这些学生回到家总会告诉自己的父母,进而传到有心人的耳中。
“正是。我的消毒法不仅可以用在酒上,任何需要延长保存期限的食品、牛奶都可以用类似的方法来实现。正是因为我的消毒法能够消灭其中包含的有害动物。”
“亵渎!这不就是一桶死水!”这些反对者终于抓到了一个反击的把柄。
“我想在座的各位或许已经听说了我今天在修道院讲上了一节课。”质疑立刻被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压了过去。“这些有害动物正是导致我们生病的元凶。发臭的食物为什么吃了会腹泻、胃痛?全都是这些微生物搞的鬼。”
“如果各位有兴趣的话,我当然愿意将我的消毒技术授权给啤酒以外的行业。这将让更多的人吃上干净、安全的食物。这项消毒技术已经登记在了本市的专利局,在场的女生们和先生们可以自行前往查询。不仅如此,安托尼亚女士已经替我把原理解释提交给学会审查。我愿意以我本人的名誉为其真实性做担保。”
瑞恩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地给自己打了一波广告。只要手上消毒法的专利能够再发展出一两个产业,他就不用再受德纳第的掣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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