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三爷气刚下去又提了起来,手紧紧攥着,抬起头斩钉截铁道:“是,真的是意外,不信您可以问吴妈妈,她全程都在,当初还是她通知的我。”
张外公当然知道吴妈妈在,只不过他不愿意信罢了,他存着一份希望,想从常三爷这盼个不同的答案。
他站起身,推开木凳,缓缓走到常三爷面前蹲下,双眸紧锁着常三爷的眼睛。
常三爷不敢眨眼,眼神坚定的任由张外公审视,只有心里在不停的重复,是意外!就是意外!他调查的就是意外!
张外公越看心里越是无望,再是不能看下去,连常家模糊死亡时间,糊弄丧事的事情都没有心力再去计较。
或许是还抱着一丝微茫的希望,假如呢?假如言儿还在,只是常三爷和吴妈妈一时弄错了。
对,就是这样,言儿一定还活着,他能感觉的到,真的,他真的能……
常三爷跪着,大气不敢喘一口,也不敢擅自离开。
半晌,张外公依旧没有发话,常三爷却是一拍脑袋想起张文言的后事问题,当初因为太过匆忙与突然,只想着糊弄过去,万不能影响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任命。
这会看张外公的表现,不像是不会计较,要是以后再提起怕更难说清楚。
如果这次敷衍过去,以后张家再觉得不对,也是没法问他罪了。
最重要的是他手里还有个瑶姐儿。
有了底气,常三爷吞了口水,强自镇定下来,开口打破幽静:“张师,您知道我刚刚谋了外放,所以不宜办丧事徒生事端,再者文言三年前,就不再出现在人前,外头的人都以为她早没了……”
不,言儿还在,张外公眼珠动了动。
这借口说的很是心虚,常三爷赶忙换种说法:“也是为了瑶姐儿着想,如果丧事一办,怕是会有许多人对她指指点点,要是一个不小心听了些不入耳的难听话,怕是会变了性子。”
见张外公没有反应,常三爷急忙加上一句:“文言曾经说过,她只盼瑶姐儿活的快活自在些。”
瑶姐儿……张外公忍不住想到曾经见过的那些丧母孩子,无一例外,不是被迫懂事,就是变的胆怯自卑。
而且,言儿说过,要是言儿回来了……
张外公心紧紧纠在一起,“快活…自在…吗?”
良久。
“你能保证让瑶姐儿可以活的快活自在吗?”
……
常之瑶爬到常三爷的位子,掀开他那杯茶的茶盖,里面是一杯黄色的水,没有茶叶,她用鼻子一嗅,没有香味。
【啧,你便宜爹拿你在你外公那换好处。】
常之瑶还没分析出是什么茶,就听系统这样说,她立马放弃分析这茶,“怎么换?”
【你爹保证让你活的自由自在,你外公就……咳咳,想知道吗?去赚打击值,用打击值来换呀。】
“切。”常之瑶不屑。
当然了,系统这胃口吊的常之瑶是有些难受,可是从上述话里,她还是能猜出来,不外乎就是利益交换。
而且,她终于知道常三爷对她的顾忌在哪了,真是得说原来如此啊!
以前看她便宜娘被流放到别院,还猜测她不是没有外家,就是外家势弱,所以才逼得她便宜娘不得不假死而逃。
也是这样,才让她一直没想明白,她有什么能让常三爷惦记的,还想过是不是因为她便宜娘太美,所以让常三爷以为她长大后也会是个大美人,想把她笼络好,再拿去贿赂人呢。
现在恍然大悟。
啊这!常之瑶小脸一红,实在太过羞耻了。
这时,刚刚的引路丫鬟,又带了人进来。
常之瑶看过去,是一大一小,外加两名小厮,大的那人年龄大约在三十岁上下,五官俊秀,气质温雅,浑身贵气,脸上一直挂着六分弧度的笑,看着像是个亲切随和的人。
小的那个应是七八岁左右的年纪,一双瑞凤眼配上略有婴儿肥的脸,显得有些呆萌,将他刻意摆出的生人勿近气场很好的稀释掉。
常之瑶脑子里莫名出现三个字——小学究,她甩甩脑,不敢想的太无厘头,明明两者毫无关联。
两人虽然穿着简单,排场很小,但他们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自信无畏,让常之瑶的心为之一紧,不简单的人,通常有不简单的事,她默默缩了缩身子。
“请您和小公子稍等一下。”
丫鬟的态度十分恭敬,与刚刚对常三爷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大的那人温和一点头随意找个位置坐下,非常直接的无视了常之瑶的存在。
小的那个亦步亦趋的跟着坐在大的那人下首,倒是看了她一眼,不过也仅此而已。
他们的茶才喝了一口,张外公就迎了出来,她便宜爹没有出现。
“拜见……”
大的那人眼疾手快的拦下了张外公的礼,“诶,张公,学生可是有事求教,当不得。”
张外公见太子说的认真,没有强求,顺势收回了礼,拱手,“那老夫托大了。”
太子这才满意,嘴角弧度更大了些,手虚推了周霁一把,“霁儿,拜见张师。”
又对张外公说:“这孩子,被身边的人带的越发呆板了。”
张外公看过去,没有附言。
周霁忍着羞,往前行了学生见师礼,“拜见张公,学生周霁。”
本就是说好的,张外公没有推辞,只是往左偏了几步,算是收了半礼,而后指着常之瑶,“此乃言儿的女儿,瑶姐儿。”实是不想说她的姓。
太子曾经也是在张外公名下见过学,与张文言算是熟稔,要不是张外公实在不愿,张文言有可能便入了太子的后院。
太子微讶,这才正视常之瑶,这一看,瞧出了熟悉的眉眼,很是感慨,当年秉持君子之风,虽是对张文言的美貌有一分喜爱,但也没强求。
没想到,世事变化如此之快。
常之瑶正偷偷观察,被张外公这一点,又被所有人一注视,下意识露出一个假笑,一紧张,学了张外公的拱手行礼。
太子看了一乐,朝常之瑶招招手,解下腰间的佩玉,“果真是言妹的女儿。”
常之瑶羞怯没接,看向张外公。
张外公瞥了眼玉,对常之瑶冷冷道:“收下吧,谢谢……。”
“我叫一声言妹,瑶姐儿便叫声舅舅就可。”太子插言,似只是简单一个称呼。
这就是舅舅了?看来第一面义结金兰的故事也不是太夸张,常之瑶接过佩玉,迟疑着叫道:“谢谢舅舅。”
张外公复杂的叹了口气,没有阻止,只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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