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到这时,眼见时机已然成熟了的李信便适时地开口对他说道:“魏东海,我知道你现在是既愤怒又后悔,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毕竟,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啊!”
这一番话仿佛提醒了魏东海一般,以至于话音未落,他便直接跪倒在了李信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李科长,我愿意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只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那个姓洪的狗东西对质,当众揭露他的罪行!”
然而李信听了却连连摇头,“这个机会,我给不了!别怪我心狠,我就是想通过这件事让你长长记性,也让你知道知道,有些事既然做了,就要负起相应的责任。”
“李科长您教训的是,是我太天真了,才会上了那家伙的当!您怎么处置我,我都没话说。只是……只是还请李科长您大发慈悲,要那姓洪的不要再为难我的家人了。如此,东海便感激不尽了!”
“对嘛!这才是正确的认罪态度嘛!我虽然不能给你跟你的上司对质的机会,但看在你认罪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戴罪立功的机会倒是能给你一个,想不想要啊?”
……
十分钟后,警备处办公大楼前。
“报告处长,巡查一小队已全员集合完毕,听候您的差遣。”
话音未落,何孟义身后的小队成员便异口同声地说道:“属下听候科长差遣!”
“好!很有精神!看来何队长此前没少操练你们啊!何孟义!”
“有!”
“立刻带着你的人去沪西,把季云卿开在那边的两个赌台给我砸了!里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给我抓回来!”
“是!”何孟义听了连忙应了一声,可就在他摩拳擦掌地准备招呼手下出发的时候,不想却被李信给叫住了。
“等一下。”
“科长,这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就这么过去怎么体现咱们警备处的威风?去,到总务组借四辆小轿车和一辆运兵卡车,我给你写条子!”
“科长放心,属下一定让那帮家伙好好见识见识咱们警备处的威风!”何孟义兴奋地拍着胸脯说道。
“嗯,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
看着何孟义的车队浩浩荡荡地离开,李信就知道今天晚上的上海注定不会平静了。
而事实也正如李信所预料的那样,翌日一早,几乎所有人都被一份紧急引发的“号外”给彻底震惊了。
这份号外上一共报道了三件事:
这头一件便是香帅吴佩孚的公子吴道时在参加新新公司总经理李泽举办的晚宴之时,情迷惊艳登台献唱的歌女柳师师。
据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讲,两人不但相谈甚欢,还越聊越是投机,甚至那柳师师还被吴道时邀请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件则是沪上李家位于南市的久大面粉厂和万聚印染坊几乎同时遭到了一伙不明身份的暴徒疯狂打砸,工厂里的设备几乎尽数被毁,从毁坏程度来看,想要短时间内恢复生产是不大可能了,所幸工厂里的工人并未与暴徒发生冲突,因此并没有人受伤。
至于第三件,则是青帮大佬季云卿在沪西开设的两个赌台,同样也在一夜之间被人横扫,甭管是掌柜还是伙计,甚至是连看场子的混混都被人给一股脑地带走了。
……
“你看看,我就跟你说不要去招惹那个姓李的,你偏不听!这下好了,一夜之间,我沪西的赌台全都被他给扫了不说,还抓了我几十个手下,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当初就不该把人借给你。”
季公馆的客厅里,季云卿一边拍着桌子,一边痛心疾首地对坐在自己面前的李士群说道。
其实这也不怪他如此激动,要知道沪西的那两个赌台可是季云卿苦心经营了多年的买卖,上海沦陷之后更是成为了他主要的经济来源。
可就是这样的“好买卖”竟然在一夜之间被李信扫了个干干净净,怎能不让他肉疼上火呢?
“恩师莫急,恩师莫急啊!”对面的李士群听了连忙安慰道,“真要说损失的话,他李家的损失可比咱们严重得多,他们工厂里的机器全都是进口的,想修都没人会修,即便是紧急从国外订购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两三个月,这期间的损失可是一个天文数字,搞不好他们李家就会因此全面崩盘,而咱们只付出了两个赌台的代价,难道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然而话音未落,季云卿便猛地把手一甩,“李家会有多大的损失都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就因为你那个所谓的‘妙计’,让我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那么这个损失谁来承担?”
面对季云卿的质问,李士群依旧面带微笑地回道:“恩师莫虑,这种事我自然早就已经考虑到了,不就是两个赌台的收入么?据我所知,那两个赌台加在一块每个月的收益也就两千块大洋左右,这样,从今往后,弟子每月给您两千五百块大洋,多出来那五百就当是弟子孝敬恩师您的养老钱,您以为如何?”
直到这时,季云卿才恍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才是李士群真正的目的!
其实早在李士群刚刚找到总领事馆的书记官清水董三作为自己的靠山的时候,就曾不止一次地想要拉季云卿下水当汉奸,替日本人做事。
尽管季云卿在见识到了日本人是如何打压收拾洪门的手段之后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的动摇,但碍于结拜兄弟黄金荣的面子,以及自己在青帮内部举足轻重的地位,让他不得不投鼠忌器,始终在答应和拒绝之间来回摇摆不定。
或许正因如此,才逼得急于在日本主子面前表现的李士群想出了这么一招,看似是因为个人恩怨,实际上自己才是他那个所谓的“妙计”真正的目标啊!
那两千五百块大洋虽然名义上是跟自己的养老钱,但是季云卿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他李士群哪里拿得出这么一大笔钱?还不是他背后的日本主子的?这么做无非就是把收买自己的钱按上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然而,季云卿知道,现在才看出李士群的真实意图已经太晚了,于是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季云卿终于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好吧!钱我可以收下,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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