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奕赞同道:“不说你对他没有别的心思,纵使有,你愿和他仗剑江湖,他可舍得家宅官位?”
邢卿笑道:“他自然是舍不得的。谢两位开解,邢卿会有分数。”
酒过三巡,夜幕低垂,四人都喝得恰到好处,邢卿唤醒已经在马车里睡着的车夫,赶回行露院。
明夷看了眼靠在她肩上已经昏昏欲睡的洪奕,还有对面不知在想什么心事的邢卿,想着此刻不知有没有休息的连山,虽则夏末已经微寒,手心却是滚烫的,因为酒,也因为这些人。心里还有些解不开的,比如那次大火,她与洪奕来了此处,乔茵呢?那个眼前晃过的瘦小身影,是不是她已先醒逃离?若如此,也是好的。
又一次从行露院的高床软枕醒来,明夷全身只剩下“斗志”这两个字,并未宿醉,夏幻枫的酒当真好酒。叮嘱了半睡半醒的洪奕,尤不放心,去隔壁让邢卿帮着留意,巳时带三位花魁过去,自己赶着先回店铺张罗。
拾靥坊的门已经开了,连山把所有货物都搬了出来,摆成规规整整的小山样,看着他忙上忙下的身影,明夷一阵感动。
“连山,这两天累了吧?”明夷走到他身后,柔声说。
连山的肩膀明显颤动了一下,没敢转身,只举起袖子抹了一下,似是抹泪。
“谢娘子关心,连山不累。”他转身笑得灿烂,原本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血丝,“明日工人到位,连山需在老宅那儿主持修缮,昨晚我僻出了空地,同时也可以开始制作胭脂水粉,两不耽误。”
明夷简直想给这孩子一个拥抱,如果她当年公司有这么能干的人才,都能上市了吧?怕他想多,拥抱转为在肩膀上拍两下,想说点什么,只觉得干巴巴的感谢或安慰都没有意义,只得吞了下去,只一句:“我相信你。”
四个字,让连山的眼里又湿润起来,明夷不忍心看,帮着摆弄货物,一边叮嘱连山把颜色不受欢迎的陈货口脂放在内侧,买三种胭脂赠送一盒口脂,再将桂花白和杏儿粉的妆粉放于最醒目的位置。自个儿上楼上西屋赶着写拾靥会入会条款,这是她昨晚与夏幻枫酒桌上碰出来的念头。
两人在铺内忙进忙出,日头越来越高,东市的商家逐渐开铺,三三两两的妇人开始在拾靥坊门口张望,手中持着林昭的画页。明夷让连山在门口招呼,让来客稍安勿躁,等待巳时。一张漂亮脸蛋比多少甜言蜜语都管用,连山一去,妇人们即刻围了上去,边打听边送秋波。
行露院的马车准时而来,与竹君教坊的招摇不同,行露院行事向来低调,马车并无什么特别装饰。正因此,当三位花魁娘子下车时,更有着一鸣惊人的效果。
门口那些等候的女子瞬间噤声,连附近的商铺买卖人都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这三位,恐怕是全长安女子的宿敌吧。满满的艳羡和嫉恨如果能化为利刃,她们早就千疮百孔。
蹦跳着第一个下车的是葵娘,手持团扇,鹅黄色的长裙配嫩绿的窄袖短衫,肩绕浅粉色披帛,配着头上的粉白牡丹,活脱脱枝头俏迎春,刚抽嫩芽,脸蛋粉嘟嘟,人人都想掐一把。
跟着的是绫罗,桃粉色石榴裙,翠绿的广袖袒胸服,配着水红色轻薄半透的缦衫,雪白酥胸欲盖弥彰。冷艳的面容加上妖媚斜红,只一瞥,观者一阵私语。
最后的是身材最为高挑的洪奕,一身胡姬舞服,腰身曼妙,赤足绕着金链,一下子又把所有人目光吸引了去。只是她将红纱遮住面容,让人愈加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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