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声音柔和中带着沉稳感:“明娘子可安好?”
“好……”明夷迟疑着,打量屋内布置,素净整齐,却也无所不备,最醒目的是一张带着精美卷头的桐木琴桌,躺着一张极尽奢华的伏羲琴,金徽玉轸,琴穗竟也垂着清润的玉珠。相比妆台卧榻的素淡,墙上的清雅幽兰,更显出主人家对这张琴的珍视,可惜反因此令名琴流俗。
白衣男目光随明夷落在琴上,莞尔一笑:“明娘子又要取笑邢卿么?都怪恩朝,将我的怜卿扮得如此世故。”
明夷愣住了。怜卿,好好一把伏羲君子琴取名如此娇艳,实在配不得他谪仙之姿。等等,他是邢卿?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刘恩朝无法娶他入门,要借相会丰明夷来和他厮混,都有了解释。这明娘子也是仗义,担下了青楼藏男宠的恶名,两人情义也算深厚了。
邢卿迤迤然移步琴前,修长的手指按上琴弦,轻拨细抹,乐音已起,果然音色缠绵,如泣如诉,堪堪盈耳,浑似姣美少妇在耳畔怨一声:君未怜卿。
只这一声,明夷已起了鸡皮疙瘩,此琴此人,真属尤物,甚似花能解语,也难怪刘恩朝魂梦相系。可叹自己还是看走眼,这人,还是俗了。
琴声未绝,屋里响起推门声,明夷往门口看,并无异状,原来挂着幽兰画轴的那面墙竟应声而开,刘恩朝闪了进来,向邢卿痴痴一望,笑得蜜意甜腻。又向明夷点头致谢,做出请明夷从墙上之门离开的邀请手势。
明夷已了然,刘恩朝扮作留宿师娘子处,而丰明夷则与院中琴师相好。实则两房相通,暗中交换,成全刘邢那一对苦命鸳鸳。也不多话,省得浪费他俩**,大步迈入隔壁,暗门在身后关上。
只是,明娘子和这个花魁师娘子,又是否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刘恩朝的事,连山又是否知情,如果知情,为何明知她神智未清还只字未提?
这些疑问,并来不及细想。迎面袭来的香气已经充满了明夷的感知。
与隔壁的房间天壤之别,这个师娘子的卧房满眼旖旎。暗门那道墙上挂的是巨幅莲花,艳粉花瓣儿,嫩粉花芯儿,芙蓉出水,娇艳欲滴。香气也是水生花的清冷入骨,欲拒还迎。
明夷的眼光被一张宽大的妆台吸引,虽穿来接掌拾靥坊不多日,她的敬业细胞实在充盈,第一反应就是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都是拾靥坊的出品,这也算是明星代言了吧?明夷不由坐在妆台前,细细观察,想看出每一种使用频率来。
余光看到铜镜里一道红艳,身后四柱大床的浅粉色帷幔打开,纤长的火红身影越来越近。
明夷闻得那水生花香越发浓郁,原来不是屋里的焚香,而是来自帐中美人身上。
铜镜里看不分明,但明夷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那身高,也太夺目了,有普通男子一样高,只是确实身段窈窕,在轻薄的衣衫里,摇曳生姿,配着着摄魂香味,真是生生的步步生莲。
出谷黄莺一般的声儿:“明夷你终于来了。”
明夷脸上带着僵笑,实在也不知道这师娘子名讳为何,嗯啊着回首。
火红轻盈的纱罗裙衫慵慵懒懒,绣工精细的粉色亵衣若隐若现,堕马髻颤巍巍方睡醒乱发飞在颈项,乌黑发丝衬得肌肤雪白,胸口裸露出大片春光,纵明夷是女子也心旌荡漾。
鹅蛋脸细肤剔透,细长的眼睡意未消,上扬的眼角自然勾魂,脸颊残留着酒晕妆,似不胜酒力的娇媚,点唇已晕开,欲诉还休,与这些日常见的团面唐女大不相同。
不对……去掉这乌黑弯月眉,加上美瞳假睫毛,画个吃土色唇膏不就是她的洪奕吗?明夷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这个世界她有了同伴,不再是孤儿了!
明夷紧紧搂眼前的红衣美人在怀,只觉得她身上发冷,僵直着像受了惊吓。一分钟,长似半晌,红衣女身上暖了起来,手臂环上了明夷的后背,轻柔拍打着,像安抚一个无助的婴儿,声音变得略带沙哑:“是你,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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