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哥，我后来一直在想——他所有的说辞都是编的。都是一种掩饰。都是假话。”

“说下去。”

赵伟情绪点燃：“计划周密，实施坚决，他到底为什么呢？或者说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大龙哥，我找不到。

既不为钱，也不存在感情纠葛，做这件事他并不能得到实际的好处。我觉得这种犯罪是不正常的。他这个人不正常。”

“不正常……那你怎么解释那个幸存者？”王大龙幽幽地问。

“马亮吗？”赵伟停下滔滔不绝的讲述，翻找马亮的照片。找到了，撩眼皮瞥王大龙，说：“我能说这是一个随机的犯罪终止吗？”

“那第一个死者，和姬维东几乎没有交往的这个同学，是“随机的犯罪没有终止”？”王大龙紧追不舍的问。

赵伟沉思良久，说：“这个人的被杀，正好证明了姬维东杀人的残忍——他就是想要杀人，挡着我杀人的，也要被杀。反而是那个幸存者，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我猜你所说的“恩”也只是姬维东的一个说辞，我猜实际情况是这样：马亮来找姬维东的时候，姬维东已经收拾干净了现场，而且很可能马亮只是匆匆来喊了一声就走了，所以是姬维东因不具备杀人条件而没有动手，根本不是他供述的那些原因。”

“你说他掩饰，那么，告诉我，你觉得他在掩饰什么。”王大龙步步紧逼。

“我没有证据。”赵伟摊了摊手。

“你说他供述的原因全是在说谎，那么他要掩饰的，一定是灭口的真正原因。”

“是。”

“有人说是他花奖学金去做了一些花天酒地的事。被同学耻笑。”

“我觉得吧，大龙哥，这种可能是有的。但和打扑克吵架一样，不足以作为杀人动机。”赵伟满脸无辜地问王大龙：“你读书的时候有没有看过撕了书皮传阅的违禁小说？”

“看过。”

“男女之事在男生中并不是不能被理解的，是吧？”赵伟看着王大龙，期待着他的回答。

“可以这么说。”王大龙夯实了赵伟的信心。

“所以，拿得出手的理由全被排除了。”赵伟顿了顿，说：“现在我忽然又不敢确定这是一起灭口案件了。会不会是滥杀呢？四个受害人中有两个有关，两个无关。这个尺度还真不好拿捏。

大龙哥，有没有觉得这个人的表现像是得了一种叫“受迫害妄想”的病？是精神分裂症的前期，做检测刚好查不出精神病。

你看他在法庭上的表现，很实在。通情达理。很难想象这个人会这么残忍。”

“继续说。”王大龙专心地听着。

“顺着这个思路还真能说得通。你看这个报道，姬维东的高中校友说他高中就是全校出名的脑子有问题。原因是他曾经在火车站因为形迹可疑被警察询问，他向警察解释说是来这里看海的，而那里其实没有海。”

“注意这里。”赵伟加重了语气：“警察发现他包里带着辣椒水、针、刀子，就问他带这些东西干什么。他说辣椒水用来喷人眼睛，针用来插人眼睛，刀子用来捅人。最后是高中校长去保释他出来的，回来以后全校人都知道了。”

王大龙顺着赵伟的思路往下：“道听途说的人不会只是听听，他们还会无限夸大。”

“是的。那么问题来了，他要扎的，是什么人呢？我猜应该是他想象中的坏人。因为很多家大人都是这么告诫自己孩子的：不要乱跑，外面有坏人。坏人要害你。所以这个刚刚离开家住校的孩子自以为是地做了防备。

我看到他数学全国一等奖物理全国二等奖，学习这么好的孩子，一般生活自理能力都会比较差——他没有时间去了解生活。

年少无知就这么变成了众人口中的不正常。这件事对他的刺激很大，身边全是对他肆无忌惮的恶意猜测。

也就一直没有人站出来说自己是他的朋友。你说多奇怪啊，他明明是个好孩子，还评过省三好学生，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他的好呢？”

“他上的是重点高中，学生很杂。和他之前的生活环境应该很不一样。哦，你是说他在法庭上说的“他们欺负他”，其实指的是这个时候？”王大龙问。

“是。这是个起点。因为这个期间都在离家求学，所以家人没能及时发现他心里受迫害妄想症的种子。”赵伟说。

“他与新环境格格不入，在精神寄托方面找不到支点。没有朋友，没有社交，他对社会的认知一直停留在被攻击的那个应激阶段。

经过漫长岁月的潜伏，这粒种子，长成了真正心理疾病。看似平静，实际上平常的小玩笑和小摩擦都被无数倍的放大，致使他终日生活在深深的怀疑和愤怒的情绪中。

最终变成了人群中的一头“独狼”。放眼望过去，身边全是伤害自己的人。所以动起手来才会毫无畏惧，没有一丝悲悯。

当意识到自己有足够的力量的时候，他就去买了刀。看起来是做好了“谁惹我我就弄死谁”的准备，但他真的要杀死的，其实是高中时欺负他的人，或者说是他自己的情绪。”赵伟艰难地说出多年来自己想说没说的心里话。

“厉害！”王大龙拍了拍赵伟的肩膀：“萨日老婆眼光挺毒哈~我看你完全可以写本侦探小说。小说呢，可以天马行空，不要证据。”

（亲爱的屏幕那边的你，你好哦。感谢陪伴??我会一直在讲故事给你听，如果你有空，就来起点看我啊??山高水长，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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