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上学期教学周的最后一周固定是劳动周,每个班都要参加校园里面的各项劳动,包括校园的街道打扫和在几栋学生宿舍楼的值寝。临近期末的劳动周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对上进的学生来讲是不幸的,没了大把的时间复习,但对大部分学习没有兴趣的同学来说却是兴奋的,因为可以名正言顺的在校园里面逛荡,也可以心安理得的不去上晚自习,比如夏夏、杜洋和四大才子,苏眉理所应当的也把自己算在内。
在分组劳动的时候,苏眉刻意的没有和项阳一组,因为这样反而更为自在些。苏眉和杜洋还有几个男生分在了一组负责二舍(动力系男生宿舍)的卫生和值寝工作,而夏夏和晓平她们负责其他寝室楼,纯男生的两组同学负责校园打扫,白泽又利用其先天优势(强大的后勤关系)被分在了负责唯一一栋女生宿舍楼的那组。白泽每次都无比兴奋的向其他三只炫耀,可以随时见到各种漂亮的姐姐,幸运的话还有可能是妹妹,在白泽一番软磨硬泡的请求下,苏眉贴心的送上了本宿舍楼中经常出现的漂亮女生的专业和班级以供参考,至于名字就看个人本事了。而白泽也信誓旦旦的承诺会给苏眉打探男生宿舍中帅哥的个人信息,尽管两人审美如此不同,不过还是被苏眉婉拒了。
男生宿舍总是很神秘也很幽暗,走廊暖气片上总是散发出各种奇怪的味道,水房里面总是能发现一盆或者几盆泡了很久的裤子什么的,可能泡久了就可以直接放在暖气上烤干了。相比白天的打扫,苏眉更喜欢晚上的值寝,大家一顿神聊,在一楼楼管的值班室里面,大爷也会一反常态的笑眯眯(或许也知道可以帮他干活),据肖筱说,平时大爷对他们可不是这态度的,收热得快那叫一个勤快。
周五傍晚,阴沉的天空又开始飘雪,冷风从几片厚重的棉门帘缝中吹进来,顺带着楼门发出吱嘎声,一个男生夹着几本书,穿着单薄的夹克,一步跨上几个台阶的跑上楼去了。S城的雪真多,上一场雪的还未全化,眼看着又是一场大雪了。因为是周末,很多本市或者离家近的同学都不在学校,宿舍里面来往的人显的冷清多了,偶尔一两个男生几嗓子的吆喝,在走廊里面的传的很远。杜洋借故找她的青梅竹马了,苏眉在食堂草草吃了晚饭,点了一份木须肉,苏眉到现在都搞不懂鸡蛋和胡萝卜、肉片或许还有几片木耳炒在一起,怎么就叫木须肉了,几次差点叫成苜蓿鸡蛋了。
几个男生到最后也偷懒借故吃饭就不知去向了,苏眉呆地尴尬,和大爷说要出去打点热水,大爷会看了外面一眼,神秘的把门关上,拿出热得快熟练的操作起来,说到:
“外面下雪了,可冷了,我们烧上两瓶水就够了,别出去了。”
“哦,也是啊,也是啊!”
苏眉突然想起来女生宿舍楼管阿姨每每晚上端着碗吃饺子的样子,可以肯定不是食堂买的,那煮饺子的电热炉不会就是从学生那里没收过来的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不过阿姨人还是好的,每次有长途打过来,阿姨还是耐心的等苏眉从五楼跑下来接,不会轻易挂电话的,尽管那个高中男生每次打电话都会花掉一张电话卡。
“你们组男同学啥时候回来?我一会要回趟家,你们替我看一会。”大爷问道。
“应该快了吧!”其实苏眉心里面也没底,这几个男生不知道去哪了。
等吧!苏眉低头看着手里的《文化苦旅》,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想着下午肖筱下午过来拿着的一个自制的笔记本,还赫然的在封面上写着“玉女心经”,里面竟是高数笔记,苏眉禁不住笑出了声。
“看什么书,有那么搞笑么?”有个人一把抢过苏眉手里的书。
“《文化苦旅》余秋雨的书,你看这样的书也能看笑了?”
项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经进来的,带着一身的寒气,看着苏眉手中的书一脸诧异的看着苏眉。
“听说就你一个了,那几个男生说有事,我就来替他们一会。”说着阳摘掉围巾,拍了拍还沾着雪花的羽绒服,大爷见有男生来了,忙推着自行车走了。
苏眉望着他,心想,一周都没怎么见反倒这时候想起过来了。讪讪的坐到桌子的一边没说话,低头继续看书,心里还是有点气的,自从上次晚上游陵园回来之后,他们之间就又淡淡的了,可又觉得气什么呢?谁也不是谁的谁。
“苏眉,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阳神秘的一抖手,从羽绒大衣里面拿出一个白纸包裹的东西,放在苏眉面前,微笑说到:
“打开看看。”
苏眉拆开那一层层皱了的白纸,是一根糖葫芦,红的山楂裹着晶莹剔透的糖板儿,衬得整个灰暗的房间一亮。阳坐在对面的木凳子上,一只脚吊着一只脚撑着地,笑盈盈的看着苏眉,那一刻苏眉宁愿相信这来无影去无踪的爱意一直都躲在不善表达的身体里面,就这样不是很好么?自己想要什么呢?如高中男生一样的直白,终究自己也是弄不清楚吧。
外面的天一点点暗下来,直到能看见篮球场上缠绕着路灯的雪花上下飞舞,楼道里面不时传来水房哗哗的水声,或几声宿舍门开关的声音,估计是几个不肯去上晚自习的人。那几个男生当真是一去不复返,能溜出去回自己宿舍玩何苦在这里守着,杜洋估计神游到哪里去了,肯定是学校的那个地下录像厅,晚上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苏眉看见门口贴着晚上要放映的电影《午夜凶铃》。苏眉也想去看,听说是日本的恐怖电影,能恐怖到哪里,反正会比什么电锯惊魂好看就是了。说到电锯惊魂,苏眉就是不喜欢看那个到处是血,明知道是假的,看着如西瓜汁流出来一样的脑袋和像香蕉一样好切的身体,就觉得恶心。可是,阳没有陪她看过电影,她通常是自己看,最多是和夏夏一起。
“我给你编辫子吧?”安静了很久的两个人,阳突然说了这句话。
“你会这个?”苏眉惊讶的看了阳一眼,阳微微笑了下,用手指轻轻扭正苏眉的头,一下下捋着头发,自然与熟练,苏眉由开始僵硬的挺着后背慢慢的放松靠在了椅子背,她用余光看见了那双根骨清晰的手,一条条淡青色血管鼓出手面。那双手手指不是那种优雅的修长,指尖甚至是平短的,可就是那样的一双手每一次划过她的头发,她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多少年过去了,苏眉都会记得这样的一手,记在心底的东西怎能会忘记呢?有时见到其他男人拥有类似的手,她都会抬眼好好打量一下那双手的主人,会不会也拥有那样狭长的眼睛,在微笑的时候也会露出颤动的嘴角,很长一段时间苏眉都无法对此免疫。
过了很久,会是很久吧!阳告诉她可以了,可惜没有镜子,苏眉看不见,只能不停的用手摸,是个简单的公主盘发,头顶上编了半圈头发,下面散发。两个人就那样看着对方相视一笑,苏眉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所有的等待应该是值得的。
一会儿,杜洋和你个男生说笑着回来了,一推开门就开始嚷嚷,阳很直白的问起他的手艺如何,杜洋顿时开始打趣苏眉和项阳,看见桌上的糖葫芦又开始叫起来:
“哪里来的糖葫芦?我能吃么?”
一边问一边开始吃了,吃了两个山楂把剩下的两个小的递给了苏眉,说到:
“给你吃吧!”苏眉接过来,发现糖板已经有点融化了,接过来时吃的时候不小心弄到手上和嘴角都是,黏腻腻的。
“杜洋,你有纸或者手绢么?手上嘴上全是糖。”苏眉问道。
“我找找,记得包里面有的,我翻翻。”
“不用翻了,擦在我这里吧!”项阳嬉笑着走到苏眉面前一伸手臂,指着自己灰色的羊毛衫。
苏眉涨红了脸,忙摆着手。杜洋一把抓起阳的手臂用力凑到苏眉嘴边,说到:
“那就擦,人家巴巴想这样呢,得给人机会嘛!”
推搡中的苏眉看见了阳那张满眼笑意的脸,不知道里来的勇气接下递过来的手在自己的嘴角擦了又擦,然后满意的看着杜洋和项阳,甚至回头还看了看那几个一直看热闹的男生。
没有什么不可以不是么?为什么要躲呢!
那一晚剩余的时光如此美好,一如她的好心情。阳和苏眉一直挨着坐在一起静静的看书,只是没有情侣间窃窃私语。
晚上值寝结束后已经晚上10点多了,窗外依旧亮亮的,雪似乎还在下。苏眉挽着杜洋的手臂两个人往宿舍走,脚下的雪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抬头又看看天空中四处飞舞雪花,生活或许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苏眉心里暗暗想着。
可是啊!生活总是让你兜兜转转的绕着,就是走不到那个圆的原点。那个漫长的冬天耗尽了苏眉所有初来到大学的热情,在寒假的每个寂静的夜晚,她慢慢的回味着能给她带来希望的一帧一帧画面,一个个瞬间。有时候很留恋那样的日子,有朋友、有他,有朋友无所顾忌的聊天,还有他温暖的笑容。可更多的时候,苏眉觉的怕了,没有希望的希望还能坚持多久,没人告诉她,苏眉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懦弱,越来越不像自己,少女仅存的自尊也快被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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