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自己已经快有十多年没见过顾舒尘了。
最后对他的印象,还是他被吊在城墙上,浑身伤痕和血污的尸体。
姜止站在将军府的偏门前,脸上的伪装卸掉了许多,她的脸又变得肉肉的软软的,看起来别有一番娇俏可人。
这只是为了以后她表明身份做铺垫,才不是为了讨好他呢!
“主子~你到底进不进去呀?”
怀玉有些无奈,看着自家主子在门口犹犹豫豫的样子,忍不住问:
“你往常面对顾将军不是向来都不在意吗?今日为何如此扭捏?一点儿都不像你了。”
她本来就有点儿紧张,小丫鬟还在旁边碎碎念,她就更紧张了:
“你别管我了,待会儿你就去对面的茶楼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说着她又往怀玉手里扔了几锭碎银子:
“点些好吃的垫着肚子,别给我省钱,以后多的是你吃香喝辣的日子。”
其实她们的财政的确不太富裕,自己没有俸禄,也没有例银,算得上是宫里最惨的主子之一。
可想一想前世,怀玉到死都没有过上好日子,她的心里就又多了怜惜,再三叮嘱:
“多点些吃的,我也饿了,你可别亏待我。”
姜止朝她伸出手:“好了,把药给我。”
怀玉不依:“主子!这些可都是你好不容易才从太医院骗来的上等伤药……给顾将军用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毕竟她主子往常……是不太喜欢这位将军的。
“什么叫骗来的?”
姜止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底气不足地争辩:
“我用皇帝的名义去取药是因为、是因为陛下体虚,我将这些药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种事情,哪里称得上骗呢?”
送走了怀玉,她又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鼓起勇气敲了两下门。
“吱呀——”
偏门开出一小条缝隙,里面露出个男孩儿的脑袋来。
他瞟了瞟姜止的服饰,知晓此人身份不简单,然后礼貌又疏离地问:
“公子找谁?”
姜止将手中的玉佩拿过去。
玉佩是顾舒尘的信物,他当初将玉佩给她不为情爱,只是希望在宫里少有人欺负她。
小厮认真检查了一下玉佩的真假,然后才将门打开:
“抱歉了公子,实在是因为外面想进府里的人太多了……”
毕竟如今正是夺嫡立储的最佳时期,顾府已然是个香饽饽。
“没事,我知道,你直接带我去找顾小将军,我听说他受了些伤,特意来看看他。”
这小厮大概也是顾舒尘身边的人,一听说姜止是来看他们将军伤势的,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
“公子这番去可要好好劝戒我们将军,他从马上坠下来,背部和后腰都受了许多伤,他又不肯让婢女擦药,今日还闹着要去上朝,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将军的伤势严重吗?”
“大夫看过了,说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后背有好几条血口子。”
“要是能用上好的白玉脂来涂抹伤口就是最好不过了,可白玉脂是皇上的御用药品,我们将军虽然战功显赫,可也不能因为一些皮外伤就去找皇上赐药……”
白玉脂?
姜止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她在自己腰间的一大串药品里翻了翻,然后掏出一个乳白色的瓶子递到小厮面前问:“这是白玉脂吗?”
“公子说笑了,您怎么会有那御赐……哎?哎?这好像真的是白玉脂!”
有白玉脂的怎么会是寻常人物?
等到那个小厮反应过来姜止的身份不同寻常之后,他也就不再搭理姜止的话头了,一路只是沉默地引路。
当好一个奴仆,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审时度势。
“将军就在书房里,我给您在门口喊一声吧。”
小厮朝着门里喊:
“将军,宫里来了贵客!”
姜止紧张地双手交叉,咽了好几口口水,才听到里面传来很是清朗的声音:“进来吧。”
她又深呼了一口气,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忐忑不安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在窗边书案上半趴着的男子回过头来,两人无意间对上了目光——
顾舒尘的长相很特别,同莫行止更是不同。
莫行止就是温润典雅的书生长相,总是笑着的,温和的,面对谁都像如沐春风。
而顾舒尘,就如同被利刃削尖了的朱砂石。
眉眼是十分艳丽的模样,但却配了个十分刚毅的嘴角和下颚,又因为在战场上厮杀染上了一身的戾气。
整个人看起来是又欲又冷。
“咕咚。”
姜止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上一世怎么就错过了这么大个美男子!真是瞎了眼。
顾舒尘也没想到来的会是她。
他愣了两下,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朝她走了两步,可又仿佛觉得于礼不合似的,愣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来了……”
姜止笑眯了眼睛,脸上的两团软肉挤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她的眼里仿佛浸满了水雾,一边笑着,一边小跑过来朝他张开双臂:
“想你了呀!顾将军!”
十年不曾见过了,将军。
男子仿佛被鬼迷了心窍,明明知道现在这一切都可能不是真的,但他还是张开了自己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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