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手里的勺悬在半空,她迷惑地看着自己婆婆,刚刚看到了什么,那小哑巴把整锅肉抢走了?她怎么那么大胆?
崔氏追出去,扬起勺子大喊,站住,站住。
外婆走到地上的锅旁,看到里面留了许多肉,慈祥的目微笑,这孩子,还是心善啊,留了肉。
担心脾气不好的儿媳真的打到怜心,她走到门口去看,长长的胡同里,怜心就在崔氏的前面走,崔氏的勺子几次眼看都打到她的背,可就是打不着。
怜心不紧不慢地走,突然回头,冲翘首而望的外婆挥挥手,拐过弯,不见。
外婆笑笑,拖着寒腿拐到锅旁,唤出孙子孙女,吃起美食。她浑浊的眼望着天空里的云,鼻头微酸,女儿和女婿相继过世,留下两个外孙女,大外孙女给人做丫鬟,多时不得一见,二外孙女却摊了个油盐不进的继母.....
这些苦痛,像生活的花园里长出的荆棘,枝叶粗粝地剌在她的心上。
只是,今日的怜心,竟然在彪悍的崔氏手里夺走了鸡,却有些不同。
她回头朝自己的笑容,分明充满了生机和愉悦。
她在让外婆放心啊。
外婆满是皱皮的脸一点点明亮。
怜心端着一瓦罐鸡肉回到家,立在院子里,见朱氏掐着腰瞪着眼堵她。
朱氏的唾沫在她眼前横飞,脸上的肉狰狞而难看。
怜心看着看着,嘴角一挑,眼神里,重现冷然和肃杀。
朱氏被噎地刹住了嘴。
下颌张着看她,这小蹄子的表情不对啊。
“打开!”怜心伸手指着柴棚。
“开什么开,你的窝在那里!”朱氏指着院墙外露出的一个角棚,压迫性地喊。
只要她一日是她的“母亲”,她就是长辈,这小蹄子就不敢怎么着她。
怜心盯着她看。
朱氏也毫不示弱。她知道这窝棚寒碜,可她就愿意,就愿意折腾她,她在等着这个死丫头反抗,只要她敢,她就有小辫子抓在手里,让她一辈子听她的。
怜心看了看她,抱着瓦罐一言不发地走出大门。
朱氏见事情这么顺利,不甘心追出来。
怜心将瓦罐放在窝棚外的地上,四下寻了石头和瓦片搭起一个小桌,一个小凳,又折了树枝,剥去外皮,做了干净的筷子,准备吃饭。
朱氏眼珠子瞪着,看她做这做那,旁若无人,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她的继母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正要发作。
怜心抬目,“有事?”
“个死丫头!”朱氏上手来拧她耳朵。
被怜心一把抓住手腕,挣脱,不得。
死丫头怎么这么大劲。
“说话。”怜心揪着她的臂,细眉微蹙。
朱氏的胳膊被她揪住,像被抓住爪牙的母鸡,这死丫头这么大力气,明日让她再刨一亩地,没奈何,气哼哼说道:“尤秀才给你的东西呢?”
“没有。”
“没有?你欺负我小妇人良善啊,他说要带你去采买,哄的你开心,还能没有东西,说,藏哪了?”朱氏手不能动,脚上跳着没闲着。
怜心站起来,提着胳膊将她轻轻往后一送,脸上的神情已染满肃杀。
她一步步靠近,一步步逼迫。
一股森冷自朱氏后脊梁骨蹿出来,不对劲,这死丫头怎么了,要起义?
怜心逼到她面门,一字一顿,“尤五才,不要他了,不要!”
“什么?!”朱氏炸毛,“还由得你说不要?就你这样的还想找个啥样的?难不成还想嫁给皇帝?有人要你就不错了,挑三拣四的!”
“我说不要!”怜心心口上一股热血在蹿腾,掌心隐隐炙痛,她,拼命忍住想捏死朱氏的冲动,堵上了自己十几年的纯善,生生压住内心的火。
怜心的眼神很可怕,瞳仁竟然血红血红。
朱氏头一次看到这个样子,心里惊惶,踉跄后退。
这丫头翅膀硬了,敢还嘴了,定是尤五才给撑的腰,今日这东西是要不回来了,不怕,日后管他多要点聘礼银子罢,总之是不亏的。
朱氏骂骂咧咧遁走。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