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了很多关于十月份的大兴安岭的资料,气温果然是偏低的。所以我打算去商场买一件红色的毛衣裙,就当是那条红裙子的代替品了。
当我跟程鸥说起我要买红色的衣服去大兴安岭时,她兴奋地和我说,她家里有一条,让我去看看合适不合适。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去了她家。
我一到她家里,她就举着衣架把衣服拿出来给我看。
“可能腿会有点冷,你再去买一个保暖袜。”她说。
她说的是事实。因为她给我展示的裙子,是两件套,里面是一条长及膝盖的蕾丝裙,外面套着长及大腿的圆领红毛衣。穿上之后,膝盖以下是外露的。
但是我已经挺满意的了。所以我问她,“你这是在哪里买的?”
“我也忘了,春天时候买的,还没穿呢,你喜欢就送你。”说着,她把衣服塞进我怀里。
我再三推脱,一直到她故作生气地跟我说,“你再跟我客气,我就再也不接你电话了。”我才默默地把衣服揣在怀里,认真地说道,“谢谢你,程鸥。”
程鸥潇洒地挥挥手,转而又问我,“你为什么想去大兴安岭啊?还想买一条红裙子?”
我想起我之前拍下来的那幅样本图片,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找出那张照片给她看,言简意赅地说,“我觉得这幅画很好看。它本来是一幅刺绣的样本图,但是我又肯定是绣不出来的。所以我想把它拍下来。”
“你跟他一起去?”程鸥一猜就猜中了,还颇为暧昧地用了“他”这样的字眼,好像不用点明是谁,那个人就是一个我们俩彼此相知的、与我关系不一般的、唯一的人。一丝别样的满足掠过心头。我微微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想让他当你的摄影师咯?”她故意凑过来,油腔滑调地逗我。
“他学摄影的哎。”我被她的语气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
她撇撇嘴笑了笑。
在她家又坐了一会儿以后,我提出想带她出去吃牛排,她答应了。
于是我们出门,走路去她家附近的牛排店。
到了牛排店里,我们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我的位子正好可以看到门口,而程鸥在我的对面,看不见大门。
当牛排刚刚端上来的时候,她问我,“你还有和林盛联系吗?”
“没有啊,谁打完官司,还没事儿联系下律师啊。”我撒谎了。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我想隐瞒林盛是我妈妈朋友的事实。
“他倒是有联系过我几次,就问我找到工作没有,钱够不够花。”程鸥说,“现在想起来,我结婚那三年真的活得太迷糊了,没有工作,整天就是逛街、买东西、去美容院、去健身房,殊不知离开了他,这些我根本不可能享有分毫。”
“怎么听起来他像你爸爸一样。”我笑了笑,“那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
她无奈地摇摇头,“没有,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我低着头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什么,有点兴奋地凑近她说道,“你可以去唱歌啊,在周庄那次,你唱得真的很好。”
“我能吗?”她有些犹疑。
“怎么不能?那次你唱完,掌声多热烈。”
“我是说,我能把唱歌当成我收入的来源吗?”
“当然可以。你想试试看吗?”我格外认真地说。
她偏着头思索了一下,郑重地冲我点头。
我马上低头翻出手机,想着帮程鸥问一下。可是我能问谁呢。除了嘉榕,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蓓蓓姐了。我不太好意思麻烦嘉榕,于是我发了一条消息给蓓蓓姐。
可是蓓蓓姐很遗憾地告诉我,说她确实帮不上忙。我没有把蓓蓓姐的回复告诉程鸥,只是说,“一定会有机会的。”
就在我们快要吃完的时候,我看见有两个人推门进来。那熟悉的动作与姿态,还有隐隐约约飘入我耳朵的、被我格外敏感地捕捉到的爽朗笑声——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认错人的。一位男士,一位女士。那位男士是林伯伯。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被服务员带到座位上去。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再一次袭来。当我意识到程鸥在看着我的脸时,我慌乱地移开我的目光。我怕她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可是来不及了。她顺着我的目光,转头,看见了正在转角处的他们。她又迅速地把头转回来,歪着头冲我笑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眼前的盘子,面无表情地用手指轻敲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像是在想着什么。
那清脆响声,倒是有一种明快的节奏感。
过了片刻,她才闷闷地说道,“看来我的直觉是没有错。那女人和林盛关系不一般。”
我不敢说什么。
因为那个女人,是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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