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从未见过叶浅这副模样,在他这几日与叶浅的相处中,他觉得叶浅应该是和叶夫人一样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浅儿。”叶玄本想像哄叶舒一样,摸摸叶浅的头,结果叶浅躲开了。
叶玄的手停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你的性子和你母亲当真是不太一样。”
“是吗?”叶浅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泪不流下来,“父亲怕是忘了,母亲从前也是个明媚活泼的女子。也曾是个一笑让京中男子皆为其折腰的女子。”
有些事情,是叶浅听自己外祖母和两个舅母说起的。叶夫人未出阁时引得多少世家公子侧目,王大夫人的大哥曾不止一次让王大夫人帮着送诗画给叶夫人。现在想想,若是当年叶夫人嫁给王大夫人的大哥,如今会过得幸福许多。再怎样,现如今的薛家家主也做不出如叶玄一般宠妾灭妻之事。
叶玄被叶浅的话惊到,他想起那年在王家初遇叶夫人的情形。叶夫人一袭白衣在桃花树下舞剑,一双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看得人难忘。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叶夫人变得冷言冷语,也不愿与叶玄亲近。生下叶浅之后更甚。
“终究是为父对不起你母亲,你母亲的嫁妆永远是你母亲的。如今,她不在了,就留给你吧。”叶玄有许多话想说,可是话到了嘴边也只剩下这一句了。
“卢氏肯吗?”叶浅笑着问道,她不相信卢氏会同意。
“她那边,为父会去说的。她也是想舒儿嫁得好些,日后在婆家不会被人看轻。你放心,舒儿的嫁妆为父自然会想办法,你母亲的东西你留着吧,她的东西样样都是珍品。”
“有父亲这句话就够了,反正从叶府出嫁的也只会是二妹妹。”
“你什么意思。”叶玄皱眉,叶浅不从叶府出嫁还从哪里出嫁。
“没什么,只是我与二妹妹只差了半个月,若是要出嫁,日子也必定离得近。所以,为了能让祖母和父亲能安安心心操办二妹妹的婚事,我还是从王家出嫁吧。”
“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规矩。”叶玄大怒,“你以为你在王家长大就能在王家出嫁吗?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最是受礼,他们会同意吗?”
“外祖父外祖母一早就同意了,外祖母说过的,我的婚事由王家做主,不必父亲操心。父亲只要顾好二妹妹就行。”
叶玄说不出话,他知道自己岳父岳母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只是,叶浅是叶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女,若是从王家出嫁,只怕朝中定会有人参他一本。
无论如何,叶玄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管怎样,你都得从观云苑出嫁,就是你舅舅来说也不行。”
说罢,叶玄转身离去,不给叶浅任何辩驳的机会。
叶浅看着叶玄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嘲讽,“当真是我的好父亲,为了自己的前途能做得如此决绝。叶舒知道了,指不定要伤心多久。”
畅心苑。
“你说什么,父亲竟然让叶浅那个贱人在叶府出嫁。”叶舒十分不悦,依着她与叶浅的岁数,二人必定同年出嫁,再不济也是隔年。若是如此,那她的风头岂不是会被先出嫁的叶浅抢了去。
“舒儿,你听母亲说,叶浅在叶府出嫁未必是坏事。”卢氏在常嬷嬷的指点下,想到此事正好可以用来拿捏叶舒。
“母亲。”叶舒语气娇软,“这还不是坏事。她连皎丝凤尾裙都不肯给我,又怎么会允许我抢了她的风头。”
“舒儿,你想想,叶浅在叶府出嫁,这是不是说明了一切都由我来拿捏。”
叶舒聪慧,瞬间明白其中关窍,“所以,母亲为她找什么样的人她就得嫁给什么样的人。”
“对,母亲绝对不会允许叶浅高嫁的。”
“母亲,我瞧着府里的车夫就不错。”叶舒想起府里那个相貌丑陋的车夫,忽然觉得如果叶浅嫁给那个车夫似乎还不错。
“一会儿你父亲来,我就和他提及此事。”
畅心苑这边倒真是四面漏风,卢氏才和叶玄说了没多久,叶浅就知道了。
“小姐,此事要不要与大夫人说一声。”芷兰拿着账簿过来,问了叶浅一声。
“不必了,她是这样想,但父亲坚决不会同意的。对了,你把母亲留下来的裙子拿去找个可靠的绣娘改一改,当初母亲做的时候是估摸着做的,我穿着有些不合身。”
“奴婢遵命。小姐,这些年来,夫人的产业账簿都在此了,请您过目。”
“嗯,我倒是要看看卢氏贪了多少银子。吃了我都要她吐出来。”
“小姐,奴婢刚刚粗粗看了一遍,卢氏这些年贪没得不少,老夫人也有。”
“这很正常,我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她们吞了我多少东西都得给我吐出来。”
叶浅一页一页翻着账簿,忽然间看见了一家名为流光斋的店。
这是一家专门出售字画的店,里面有历朝历代各文人墨客的字画,收益一点都不少。
“她倒是好胃口,这些年来少说也贪了我几千两银子。”
叶浅气得把账簿一扔,“芷兰,芷曦,明日你们二人随我去一趟流光斋。”
“奴婢遵命,小姐,只是夫人已经过世多年。流光斋的掌柜想来早就已经换成卢姨娘的人,奴婢担心您就算去了,掌柜也未必会理。”芷兰将自己的担心告诉叶浅,她怕叶浅明日受委屈。
“掌柜的胆敢赖账,我就要和他往京兆府大堂走一遭,我倒要看看,是她卢氏大还是东楚的律法大。”
“小姐,这事要不要通知少爷他们。”芷兰想着若是让王家知道,叶浅要起账来只怕会更容易一些。
“最近太子回朝,大哥他们应该都挺忙的,这点事情就不要去麻烦大哥了。你们两个明日跟我去一趟就行,无论如何,这流光斋的账我都要卢氏给我吐出来。”
“奴婢明白了,那奴婢这就去准备准备。”
“对了,明日记得把赤霄带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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