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看下去。

“相公，我知道让你理解我从哪里来，是很费解的一件事。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我们的车都是铁皮做的，我们有可以在天上飞的马车，就算天南海北，只要想见，当天就能见到。可是我们现在分开了，以后我要是想见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你。”

裴清商微微垂眸，掩下一层晦暗。

“哎呀怎么又说到这个伤心话题了。不提这个，你听我讲，我离开以后，你可能很痛苦也很伤心，我希望你千万不要日夜难受，你此刻的眉头一定是紧皱的，如果我在，就想伸手给你抚平，但是现在你要学会自己开心起来。”

裴清商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就算司邈邈看不见，他也愿意遂她的心愿。

“相公，在来之前，我很后悔，其实最开始想要刺杀你，也是因为这跟我打的一个游戏有关。说来你可能不明白，总之就是游戏要求，我必须做一个德智体美劳的善良长公主，不能作恶，最重要的是不能引起你的反感，这样的话，我才不会导致大巽亡国。”

“所以我讨好你，在你身边转来转去，其实最开始都是为了我的任务。可是后来你向我表白心意，我不是不喜欢才不答应，而是我是一个来自别的世界的人，我不知道如果我们在一起了，我要怎么面对这个虚幻的世界。是的，这里是游戏数据塑造出来的，可能我们身边的人、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是假的。”

“但是，我在这里却收获到了我之前没有体验过的亲情、友谊，还有你给我的呵护和宠溺。我出生的时候就是孤儿，一直保护着自己长大，从没有人告诉我，什么都不必争取，他会捧着一切到我面前来。谢谢你给了我这样美好的经历，我不相信你是假的，我想，你也一定是一个有感情的！”

“相公！如果你想我了，你就抬头看看云，如果你看到了一片最为悠闲的云彩，那可能就是我在关注你哦！裴清商，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别日夜想我，我允许你想我三十年，但是三十年后记得把我忘了。好啦，我真的要说再见了，你一定要幸福的生活下去。“

裴清商冷不防，热泪从眼眶滴落，将信纸沾湿。

他发现，司邈邈写了这些以后，信纸的末尾居然还有一行小字。

“相公！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补一句，你要是续娶老婆，不许带着她到我的坟前，不然我一定从坟里爬出来，把你俩揍的满头大包！如果……你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我也祝你幸福，但是不要给我看到，好不好呀？拜托你了裴清商！”

这封信，裴清商真的看到了结尾。

他修长的指尖攥紧信纸，眼眶通红。

裴清商甚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

司邈邈想错了，他不会另娶，他甚至再也不会看别人一眼。

裴清商打算辞官归隐，找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他相信司邈邈不是以死亡离开的，就总有一天还会回来。

到时，即便他已经垂垂老矣，但如果能死前看到她一眼，也知足了。

裴清商捏着信，靠在马车里，微微喘息。

心口传来不适的疼痛，伴随着分裂似的头疼，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裴清商为了司邈邈的事，已经好几日没怎么休息。

别人劝他闭眼睡一会，但他只要闭上眼睛，都是司邈邈的音容笑貌。

她无数次的声音仿佛依旧在耳畔。

他回到他们生活过的屋子，好像恍惚间，还能看见她坐在妆台前梳头发。

然后扭头，噘嘴抱怨：“相公，我好久没买胭脂了。”

裴清商甚至还会想到，她总爱穿的那件裙子，最喜欢的糕点，还有她逗猫时，满脸的平静与美好。

司邈邈是真真切切在他生活里存在过的人。

不是来自别的世界的陌生人。

她，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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