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听说,你是孤女?”
“回太后,怜霜自幼与哥哥相依为命,不久前当官的哥哥死在了大旱中,临死前不忘将奴婢托进宫中。”提起死去的哥哥,怜霜眼中薄薄挂了的水雾。
赵太后稍稍支起身子。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奴婢的哥哥唤作莫秋竹。”
太后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又靠了回去。
“待在哀家身边委屈你了,过几日哀家替你寻位有前程的主子。”
“怜霜怎会委屈,怜霜定会尽心伺候太后,求太后不要将怜霜送给他人。”
哥哥在世的时候护她做珍宝,如今进了宫,虽说吃穿不愁,可离了太后身边,难保不会卷入宫中争斗,一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怜霜自然不愿。
“哀家已是迟暮之年,你不过才豆蔻年华,跟着哀家只能保命,能有什么出路。放心,哀家定会替你寻一位仁厚的主子。”
那是怜霜只以为是自己伺候不周这才惹了太后嫌恶,要将她赶出清宁宫去。这般回想起来,约莫是在那个时候太后娘娘就已经决定将自己赐给公主了。
莫非太后早就知道那是伺候在公主身边的那个宫女会背叛公主?
“太后说,奴婢的名字不好听,请公主重新赐名。”
“怜霜,这名字着实有些。。。”
赐她宫女却又叫她舍去怜霜二字。赵太后看来是真心想将这姑娘赏了她,赐她姓名便是叫她与赵太后再无牵连。大抵是个身世清白的丫头。
怜霜二字是宫里一个粗鄙的教仪姑姑取的,大概是不曾料想到无依无靠的她会有这般好的运气,能得太后青眼,名字自然就随意了些。
“入宫以前,你叫什么名字。”谢寰隐约记得,入宫的时候每个宫女都会弃了旧时的名字,运气好的便由主子赐个顺耳的名,运气不好的便由那些嬷嬷们随意称呼。
谢寰拧了拧眉,怜霜想来也应该是后者。
“莫温宁。温暖的温,宁静的宁。”
“那便叫你素凝吧,不过是凝脂的凝。既已进了宫,自然不能再用过去的姓名,我便取那“宁”字,以作念想,你觉得如何?”
素凝睁大了眼睛,立刻在跪在了谢寰眼前。
“素凝叩谢公主大恩。”
“起来吧。”
谢寰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眸问道。
“你只需知道,素凝便是你今后的明日,从此怜霜二字与你再无瓜葛,你可明白。”
“素凝明白。”她明白的,若她不再是怜霜,自然也要与过去侍奉过的人不再有关,包括宫里那位太后娘娘。
“起来吧。”
谢寰将她扶起身。
素凝站稳身体,忽然感觉手背似乎沾染了湿热的液体,连忙抓住谢寰收回的手。
“主子,你的手。”
谢寰愣了愣,抽回手来,瞧她这幅模样,显然不知道自己伤了手。
经素凝提及这才从指间传来一丝丝抽痛。
“无碍。”
素凝见她毫不在意,不由有些心疼,忙从怀里掏出创药。
“这是什么?”太后身边的宫女竟会随时揣着伤药?
“奴婢来之前,太后特地叫元芝姑姑给的药,说是主子一定会用上。”
“主子您伸手,奴婢替你上药。”谢寰见她拔了瓶塞,一副要替自己上药的架势。曾经,清溯亦是这般,不过一些小伤,谢寰自己不在意,却是总叫她急的跳脚,久而久之,怀里总会踹了伤药在身上。
“不必了。”
“不可,主子您身子金贵,伤口颇深,莫要留下疤痕。”
“小伤而已。”
素凝见她不听,唯有拉起主子的手抖抖瓶身,撒了些许金色的药粉在她手上,又折起绢帕替她裹上,不过片刻就将伤口收拾好了。
素凝望着包扎好的手指,耳边依稀回想起清溯叨念的话。
“主子怎么也不知道保护这具金贵的身子,老是爬墙做什么,你若是摔下来,我可接不着你。”
“主子你怎么又伤着手了,藏着做什么,我可跟您说,您这尊贵的身子可不能落下疤痕,日后会嫁不出去的。”
“主子,你快下来,郑大人瞧见你爬到屋顶定会扒了奴婢的皮,公主。。。”
谢寰只觉得眼眶温热,反应过来时眼泪已从眼眶滑落。
“公主,你。。。”
“想起一位故人。”
谢寰抬起受伤的手抹去眼角的泪痕,转过了身。
“可是清溯姑娘?”
谢寰脚步未停,并未承认,亦不曾否认。
“她因何被关进慎刑司?”人人都知,那慎刑司只进不出。若非穷凶恶极不会入内,而一旦入内再不得出。
“太后娘娘没有告诉您吗,公主喝下的那碗燕窝羹里有毒,有人怀疑那毒就是清溯下的。”
谢寰停下,回过身。
“你是说,那碗燕窝羹被人动过了?”
“是的公主,守门的侍卫说那碗燕窝羹确有动过的痕迹。”
“不对,我中毒并不是因为那碗燕窝,你且说说这几日宫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素凝正欲开口。
“哀家亲自告诉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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