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从腊月二十四开始,村里就会有人家开始杀年猪,屠夫不够,各家只能匀着来。平日里杀猪差不多都是屠夫在动手,不过到过年的时候,业务繁忙的屠夫就只负责捅刀,剖开猪肚子把内脏分离开来。然后就拿红包走人去下一家。余下的切割工作就留给主人家自己动手。
一般人家宰完年猪,都会请邻居过来吃上一顿新鲜的猪肉。勉强算是村里的杀猪宴,不过各家的杀猪宴菜式不一,只有拿猪血,猪肺和猪小肠一起煮的一锅猪杂汤是必定会有的。
一般相邻的人家都会故意错开宰年猪的日子,然后,基本就是年前的这几天里,石瑾每天轮着在邻居各家吃了好几天的杀猪宴。
到腊月二十八的时候村里的年猪就已近宰完了,家里准备过年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像过年这种时候,石爷爷和石爸一家的分家关系是可以暂时忽略的。大家都是凑在一起过年。
不过石瑾大伯一家早些年因为不想负担弟弟妹妹的学费,在石爸十六岁开始当上民办教师之后就彻底的分家分出去了。之后几位石志维几兄妹的学费由石爸一力承担,石爸结婚分家之后则由夫妻俩合力承担。这也石爸工作了五六年,结婚的时候还是只能买得起一辆自行车的原因。
打豆腐算是腊月二十八的重中之重,豆子提前一天就浸泡起来了。到了二十八号早上,吃过早饭的几位壮劳力准备开始推磨磨黄豆。
摆在堂屋角落里吃了一年灰的石磨被移了出来,清洗干净之后连上推单,就可以开始磨豆浆了。
推单的形状看上去容易让人联想到“上”字,把“上”字底下的一横旋转九十度,就是一个标准的推单的样子。所以石瑾家里还因此产生了一个只有自家人懂的梗“好好学习,天天向推单”
推动石磨是个体力活,石爸兄弟几个轮流动手。石奶奶在一旁不断的往石磨中添加黄豆和清水。
磨出来的豆浆是生的,还需要倒入大锅中煮开,再用专门打豆腐用的麻布袋子过滤掉其中的豆渣,能喝的豆浆就算是做好了。
滤出来的豆渣也不会浪费掉,直接加盐调味煮出来也算得上是一道菜,大部分豆渣会被捏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团子,放在干稻草中发酵,制成一种味道很奇怪而且卖相也很难看的东西,名字更是有些敷衍,直接就叫豆腐渣。石瑾很讨厌这东西,但是石妈他们倒是喜欢的很。
豆浆煮好之后就要开始点豆腐,石爷爷家点豆腐用的是石膏卤,熟石膏捣碎之后加水做成的。
点卤这件事一大家人当中石爸最拿手,所以几乎年年都由他来。石瑾看着觉得挺简单的,不过有那么一年,过年时的豆腐因为不是石爸点的卤,做出来的豆腐口感极差,味道发苦。倒是让石瑾不敢再小瞧石爸的手艺。
点过卤的豆浆盖好静置一会儿,就变成了嫩嫩的豆腐脑。因为习惯,石爷爷这一大家子人在豆腐脑的党争中站在了甜党一边。
做好的豆腐脑还要被均匀的倒入铺上了一层麻布的木质方格中。等方格里装入足够的豆腐脑,再把麻布收拢盖好,用一块能嵌入方格中的木板压住,最后在木板上方放块大石头或者几块青砖压实。再等几个小时,豆腐就完全做好了。
石爷爷家还有一个更小的用来做千张的方格,不过没拿出来用,估计今年并不打算做千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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