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驰愣住,面露不解。狄亦方解释道:“你看到的孟婆其实是苏妈妈,而真正的孟婆早就代替苏妈妈死在了苏妈妈的家里。”
周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个苏妈妈死时脸都是被划花了,想必是真正的苏妈妈的作为,是怕我们认出来那是假的。”但很快又很疑惑道:“那她是怎么找上孟婆的呢?虽然孟婆是她家的邻居,但是我手下亲自跟到门口监视着她,没见外人来过啊!”
狄亦方说道:“苏妈妈在她回家之前,就花重金买通了一个下人,让她把已病重的孟婆掐死,然后再把尸体搬到苏妈妈家里,藏在了苏妈妈的床底下。等苏妈妈回家,便毁了孟婆的容,并与其换了衣服,再把孟婆伪装成自缢的假象,而她自己则躲在了床底下,等我们监视她的人散了后她通过别的途径秘密逃遁了。一切看起来都处理得很完美。”
“要不是后来我听仵作说这尸体早在上吊前就已经死了,觉得有些蹊跷,所以派人仔细调查。这才发现真相。”狄亦方将那些信笺递给周驰说道:“周驰,这些诉状都是帮凶的下人招供的供词。你看看。”
周驰快速地看完后,不由得震惊道:“真没想到这婆娘竟有如此手段!”
狄亦方冷笑,说道:“苏妈妈不可能有此心计,真正的主谋应该是她背后的那个人!”他转头望向老夫人的住处,叹道:“母亲,好手段!”
周驰想到了什么,问狄亦方道:“那么将军,阴馥淼的替身又是谁呢?”
“那是我的外孙女儿。”苏妈妈平淡的对阴馥淼说道。
外面的风刮得呼呼作响,里面的篝火也被吹得噼啪作响。苏妈妈的脸被火光映得晦暗不明。
阴馥淼看着苏妈妈极力掩饰的哀恸神情,明白了,那个替死鬼真的是苏妈妈的亲外孙女儿!
阴馥淼张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人情练达的她知道此时最好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于是她只能扭头看向门外。
她们二人躲到了一座破败的寺庙里。之所以破败是因为相传这里经常有鬼怪出没,若是以前的阴馥淼会害怕,但现在的她,呵呵,也快成鬼魂了,还会怕鬼吗!
此刻的阴馥淼看着庙外被疾风吹得张牙舞爪的草丛,有着劫后逢生的庆幸。
许久,苏妈妈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封信,对阴馥淼说道:“阴小姐,这是老夫人让老奴交给你的信!”
我姑祖母?她为何要救我?阴馥淼心中满怀狐疑地接过信封,也不避着苏妈妈,直接拆开看信。
信中写道:“吾侄外孙女,若见此信,说明汝已脱险。同时也表吾阴家还有光复之望,尚未完全覆灭。恨吾儿狼子野心,致吾阴家惨绝人寰,原罪在吾,是吾之错。幸天不绝人路,将汝存之。汝定惑吾为何不救汝弟,反救汝,盖因关乎阴家之秘!吾阴家能建二百余年基业皆因此秘,亦因此秘,阴家女子之重要,更甚于男子!”
看到这儿,阴馥淼有些惊讶,这些文字颠覆了她一直被灌输的重男轻女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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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继续写道:“然此秘为何事,吾也不知。只知离京城西郊十里地处,有棵歪颈槐树,阴家之秘皆藏于那处。馥淼,光复阴家大业之责落于汝手,阴家一脉的起复全系汝一身,吾身囚于狄府中,故就地遥拜苍天与先祖,望其护佑汝成功。馥淼,无论如何定要寻至那处,找出其答案。切记!切记!!”
阴馥淼收起信,有些迷惘。她看向苏妈妈,问道:“我姑祖母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苏妈妈摇头,实话实说道:“老奴只是知道这封信很重要,要是交不到您手里,就要毁掉。”
阴馥淼点点头,她从小就从长辈常背人密会交谈中看出阴家有秘密,今日看来这个秘密是真的存在!
第二天一早,京城的各个公示榜上,都贴上了明日阴家上下集体问斩的告示,这意味着阴家一案要尘埃落定了。一些没有被牵连进来的世家大族们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其中有些人这才有了兔死狐悲的心理。而那些受到牵连的家族,即便没有像阴家这般悲惨,但也需要一些时间躲在角落里,舔舐修复着被暴雷击中的伤口。更有一些原先挂在阴家大树上的猢狲们都已经开始寻觅新的栖息地了。
翌日,王公贵族们纷纷派出小厮在刑场外围守候,也有一些喜欢看热闹的老百姓前来围观。所以刑场被黑压压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放眼望去,全都是攒动的人头!好像整个京城的人都来了。
一头戴黑色帷帽的玄衣少女混在观众群中,颇为低调。
刑场上的囚犯以十五人为组跪满一排,足足有二十排之多!人数实在不少,皆是阴家的人。站在最前排为首的便是阴家的家主,曾任太子太傅的阴昙德!他是最重要的犯人,如今他已瘦骨嶙峋,脸颊凹陷,本就病弱之躯,加上提审时的各种酷刑招呼在身上,满头满身的血污,鼻青脸肿,其中一只眼睛更是肿得几乎睁不开眼皮。
他努力让自己跪直了,如果可以,他宁愿站着死!他努力地抬头看着站在对面的几位监斩官,有狄国公狄亦方,刑部尚书谭耽发和大理寺卿汪旋,还有御史大夫郭通明。他们也在看着他。
“呵呵,人都齐了!”阴昙德说道。
突然他笑了,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仰天大笑:“哈哈哈”
狄亦方横眉问他:“阴昙德,你在笑什么?”
阴昙德说道:“我在笑你!你、你、还有你!”他用眼神指点着狄亦方等人,说道:“笑你们如此可笑!”
谭耽发问道:“何以可笑?”
“笑你们的形态好丑陋!好像一群司空家族的狗啊!司空击擎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们还在为他卖命!知不知道狡兔死,走狗烹!我就是前车之鉴呐!”
阴昙德的声音虽然沙哑,但音量不不仅仅狄亦方他们听见了,离得远一点的藏在暗处的某些权贵们也都听见了。
场面一时沉寂,殊不知阴昙德的这句话被多少人听进了心里,会引起多少人的恐慌
郭通明上前呵斥道:“休要胡言乱语,危言耸听!圣上英明神武,深受黎民百姓爱戴!我等做臣子者,必要为圣上排忧解难!圣上自然也不会亏待我等!而你乃是乱臣贼子,有不臣之心,是朝廷乃至天下之毒瘤,圣上当然要除之而后快!”
阴昙德看向郭通明,冷笑道:“最傻的就是你这个郭老头!一直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郭通明一愣,气得满脸通红,指着他回击道:“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如此嚣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狄亦方说话了,“阴昙德,眼看到时候了,你真的没有遗言可留吗?”
阴昙德死死地盯着狄亦方说道:“遗言?不就是想要知道我阴家的秘密吗!”
狄亦方说道:“阴家的人果然都很聪明,一点就通。没错,我是想知道!也预料到你会不肯告诉我!不过”他走了过去,来到阴昙德身边小声说道:“表兄可否知道你的女儿已经逃走了?”
逃走了?!怪不得没看到馥淼!还以为她已经死了!阴昙德心中惊讶,但表面不露声色,平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狄亦方笑了,他已经看到了隐匿在阴昙德眼底的震惊,说道:“表兄,你就没什么话要对你女儿说吗?”
“表弟,你终是小瞧了我们阴家!是想刺激我女儿,让她劫法场?我阴昙德的女儿可没那么愚蠢!”阴昙德轻蔑地说道。
狄亦方直起身环顾四周,人山人海的,根本寻不到阴馥淼。他说道:“你想错了,我并不想要抓住你的女儿。”
阴昙德皱起眉头,略一思索,立马明白了狄亦方的意图,“你这是在套我的话,还是想知道阴家的秘密!”
狄亦方不置可否,说道:“你女儿肯定在现场看着你呢,面对唯一生还的血脉,真的还不说出来吗?!”
阴昙德不语,但眉头拧成深刻的“川”字,他心里在挣扎着,矛盾着,表情显得格外的凝重。
狄亦方有些无奈道:“表兄,我是在给你机会。可没想到你们阴家的人这般冥顽不灵,我母亲是,你亦是!”然后走下了法场,轻飘飘的道:“行刑吧!”
刽子手们一听此令,便纷纷掀掉黑布,亮出了鬼头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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