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会有或大或小的秘密,但这世上人也不全都是瞎子。
无论遮掩得多么严实的秘密,时间长了,难免会露出一些纰漏,让一些有心人士寻得端倪。
正所谓,夜路走多会遇鬼,河边常走湿了鞋,上得山多终遇虎,玩雷多了应挨劈……
子壮和祖父在管道边“行善施水”的事情,在村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不以为奇。
官道上南来北往的旅人虽然不多,但几年下来,子壮和祖父的事情,多多少少总会传到邑城里去。
官府的人难免会感到好奇,也派人过来瞧过,一探究竟。
见面以后,他们看到的无非是一个年老体衰的老跛子,带着一个人小鬼大的“小病秧子”而已。无论怎么询问查访,他们也没有什么发现可怀疑之处。
再加上桑林村村正的一番解释和担保,官府人的人不咸不淡地褒扬了几句,此事也就是不了了之。
没有几个人愿意操这个闲心,管这个闲事。
更何况,人家祖孙毕竟是在行善积德呢,啧啧……
施水……
只是,子壮一个刚过十岁的孩子,以一对三,一锅焖了牛家三兄弟的事情,却最终还是惊动了官府。
村里所有人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搞不明白。几个孩子间玩闹的事情,怎么会引起了邑城内官府的重视。
那时候子壮和祖父,父亲三人,正在地里干活。
野村乡民,讲究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一麻麻亮,家里两个半壮劳力就下了地,只留下母亲和四岁的弟弟二壮在家里。
子壮已经过了十岁,算半个壮劳力,已经跟着大人下地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到了十五岁,按照官府的律例,他每年还要服一段时间的劳役,一直到六十五岁为止。
望着村里的村正风风火火地冲到了地头,朝自己一家人径直而来,子壮心里已经有些隐隐不安。
村正的年龄和跛老爷子差不多,但比他要高一个头,身子也看着强壮不少。他四方脸,黑中泛红的皮肤,头发也开始花白了。
村正苦着脸,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惊慌失措地说,“跛老爷子,官府来人了……”
“官府来人了?”
跛老爷子身体一个激灵,顿时有种拔脚要走的冲动。
一个小小的人影却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
是自己的长孙子壮。
子壮小大人般给祖父使了个眼色,摇摇头,让他稍安勿躁,然后出人意料地安慰起村正来。
“大姥爷,官府来人就来人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桑林村的村民不少都沾亲带故,子壮的母亲是村正的远房侄女。论起辈分排行,子壮一直称呼他为大姥爷。
子壮环顾四周,心中有了底,继续说道,“大姥爷,既然官府来了人,无论是为了什么,估计也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伸出小手朝远处比划一下,一脸的轻松,“大姥爷,你看啊。你来给我们通风送信,官府连个尾随的都没有,就说明他们也不认为是什么大事,不担心我们会逃跑。”
他心里却又暗暗嘀咕,“或者是他们早就做好了周密的布置,知道我们即使想跑,也无路可逃。”
但子壮这句话却没有说出来,只是一脸镇静地望着村正。
村正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那些好事的村民在探头探脑,还真没有看见什么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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