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聿皱着眉头,思考着师兄所说,呆在无念山太多年,虽然有执书阁,可是依然感觉对山外之事很是陌生,尤其帝王家的这些弯弯绕绕,自己真心是不想沾染。
“看来,四公子是选了云字辈的弟子吧。”明炽说话间从明聿手中抽出卷着的书册,没有立即打开,在手中一下又一下的敲着。
“我先猜猜,嗯,大概会是云祁、云景吧”
见师兄猜的**不离十,明聿毫不意外,“所以啊,师兄,秦四公子这事还是得您亲自来。”
明炽打开了名册,逐行看过去,均和自己猜测的一字不差。
却在看见最后一个名字时,瞬间敛起了笑意。
见师兄变了脸色,明聿顺着明炽的目光看去,“云雪啊……本来秦四公子是想选三个云字辈弟子的,后来只选了云祁和云景,却在临走时加上了执书阁云雪。我正想来和师兄说说此事。”
明聿甚有疑惑的解释道。
“你把云字辈的弟子名册都拿给他了吗?”
明炽沉思着什么,皱起眉头问道。
“都拿了。”
明聿不知道师兄为什么突然变色,心也莫名沉了下去。
资质下乘的云雪的确不应该是素玉之主的最佳选择,或者应该说根本入不了秦四公子的眼,奈何那位就是看中了他。
揣测人心本就不是自己所长,自是猜不透其中的缘由。
蹙眉想了许久,明炽啪的一声将名册扔在矮桌上,就着酒壶喝了一大口,凉透的梅花泠酒顺着喉咙火辣辣的流下。
似是被激的收回了几分清明,明炽松开了紧皱的头:“罢了,只是一个执书阁的小弟子而已,秦家的小狐狸肯定在打着什么主意,不想了,太费神了……”
说罢,又自顾地从火炉上取了温酒倒了一杯。
明聿好不容易放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师兄什么时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温了一壶酒?
赶在师弟念叨前,明炽挥挥手,打发了明聿离开。
对这个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师弟,明炽还是很了解的,如果他现在不走,等会一定会念得人生不如死。再好的酒也让人喝不出味道来。
见师弟关上门,正在品酒的明炽却卸下故作轻松的姿态。
在看见云雪的名字时,便没了喝酒的心情。倒不是因为云雪这个孩子,明炽真正在意的是却执书阁的那个人——云夜。
无念山弟子众多,又基本都是孤儿,所以从入宗开始,便得习武受艺。
宗内的师傅教导及其严厉,课业艰涩繁重,很多弟子都叫苦连天。更有甚者,挨不住惩罚便自求离去,甘愿做个小厮,平淡一生。
也会有很多心性坚定者,熬过学艺的阶段,却在比试考核中被淘汰,最终无法进入宗内集天下武艺于一堂的执武阁。
明字宗历三十一年,云字辈的弟子艺成,以云祁、云焕、云夜为首的一十五名弟子通过试炼,入主执武阁。
云祁年纪最小,却身手最为灵巧,虽嬉笑顽皮,但一套浮生剑灵逸飘渺,伤敌于无形,对手常常被他的一张娃娃脸所骗,待剑气出窍时便再无还手的机会。
云焕沉稳冷静,焕阳剑法一招一式中正浑厚,与自身强劲的内力相辅相成,除了四阁阁主,鲜有对手。
而云夜温厚如玉,最擅长的却是无妄剑,袖中剑来无影去无踪,不显山水,不争朝夕,在云字辈弟子中不算最为出类拔萃,却在对阵中每每险胜。
恰逢好友慧空大师前来做客,宗主明炽便邀慧空一起,见一见未来执掌离宗的弟子们。
“异星破空,相见相杀。”
慧空远远看着那个少年,可惜的摇摇头,对明炽说道。
慧空作为南秦百年难得一遇的得道高僧,在整个南秦甚至北齐可谓名气颇高。精通佛法、堪破命理的他却甚少为人批命。
在离心苑初见那个少年时,却用了“异星破空,相见相杀”这八个字。
“此命格之人戾气过重,入江湖则风云起,入朝堂则生灵叹,若不静心,终得伤人伤己。”
当年的慧空如此告诫明炽:“你的执武阁杀气过重,还是不要让这个孩子过多接触才好……”
听好友此言,明炽心下觉得甚异,微微蹙眉。
执武阁以武立阁,阁内珍藏的武学秘籍无数,底蕴深厚,历届宗主阁主不出意外,均是出自执武阁。离宗弟子虽不求闻名于世,但对执武阁却有着莫名的向往。
好友修行多年,一向不问尘事,不泄天机,不下妄语,更不会无缘无故毁人前途,如此一番断言,却又是为何?
“可有解法?”
其实在众多弟子中,明聿严谨,自是看重云焕,明石惜才,认为云祁在武艺上将不可限量。
而自己,却对云夜这个孩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君子如玉,潋潋其华,无妄剑甚少出鞘,不是艺拙,而是故意藏锋吧。无妄剑出,谁胜谁负,还真是难说啊……
“老衲本不该管这尘事,只是修行不够,见不得天下覆苍生苦。来日,你让他避开你们素玉之主便是。”
慧空大师双手合十,忠告道。
明炽闻言一惊,瞪着好友:“你可莫诓我,素玉已经三百年未曾现世了,素玉之主真的会出现吗?”
“唉,我可不像你,老没个正形的。这么多年守着无念山,倒是难为你了。”
慧空若有所思的感慨道。
明炽不在乎的冷哼一声。慧空和尚心怀天下,不理人生俗世,自是不能理解,自己想要的仅仅是替师傅好好守护这个离宗罢了……
——执书阁阅百书通万卷,修天下之精华。云辈弟子云夜,入执书阁,愿躬身勤勉,不负宗师众望。
一念起,万物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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