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远溯掏出金算盘,边算边振振有词“全自动化八卦阵三万五,星辰图五万四,外加算卦师的医药费,宋舟你还欠万事苑小二十万呢……”
早知道不扔速效救心丸了,宋舟恍若回到了第一次去万事苑的时候,只因八卦师说他命里桃花绝迹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光棍,一气之下把人打进了重症监护室。幸亏,刘酥跟万事苑有着千丝万缕的交情,宋舟才没被扭送警察局也没被暗杀掉,保住了狗命。
“让我去吧酥哥,有你在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宋舟拉着刘酥的胳膊,体态做作。
刘酥抽出胳膊,沉默良久道:“他们是不敢把你怎样,我怕你把他们怎样。”
“……”
高甜惊醒时,已过中午,冰冷的汗液浸透了床单,连带着被子和枕头都是半湿的状态,更别提潮乎乎的睡衣了。
转过头,看向落地镜中的自己,面容惨白,头发蓬乱,只是嘴唇上鲜明的牙印还能证明她活着……
高甜强迫自己不去回忆梦中恫恐的景象,可越不去想,回忆在脑中就越清晰,甚至只要为回忆撕破一个小口,它就能重新编织好。
蛇群们吞吐着腥红的信子,斑点、条纹、或是不规则的花纹密密麻麻的在地上蠕动、盘缩。漆黑锐利的双眼时刻盯着眼前女人的身影,蛇鳞滑过枯枝烂叶和动物尸体,带着泥土和腐臭味向她涌来。
冰凉而麻人的触感一点点包裹住高甜的每一寸肌肤,抽搐的四肢和发麻的头皮加深了恐惧。视觉、听觉、甚至是痛觉都太过真实,高甜亲眼看着自己被啃食成森森白骨,片刻后她便会惊醒,但身体还是被蛇群包围。
梦中梦,这是刘酥特意吩咐的,算是惩罚中的最高礼遇,唯有反复经历痛苦,才能记住痛苦的滋味。
高甜提起虚弱的手臂,轻轻擦掉额头上冰冷的汗珠,干燥的嘴唇也翻起了死皮。掀开被子,看着完整无缺的身体,竟有种绝后余生的荒谬感,看来这个局里的人,没一个是自己惹得起的……
扶着墙壁慢慢走到大厅,本想放下面子求刘酥饶自己一命,但走遍整个局内都找不到一个人。
“酥哥,谢谢你带我去。”宋舟手握方向盘,眼睛频频往后座瞟。
刘酥头也不抬道:“远溯,把他脑袋给我掰回去。”
“好的。”
坐在副驾驶的远溯得令,捏着宋舟下巴强制给掰了回去,收回手,还能看见下巴上的红印子,可见宋舟是多舍不得收回眼睛。
好在声音通过空气传播,宋舟滔滔不绝起来“酥哥,那个万事苑真是比咱局还诡异,他们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知道那么多事情的?我可不信方家人单凭算命看手相就能当百晓生。
“方家的历代家主从古时起便任职秘书监,专掌国家藏书与编校工作。”刘酥看向车窗外,排排高楼化为虚影“神话传说、名著典籍、方志记载,这其中总会记录些旁门左道的秘术。”
“哦,这样啊。”宋舟咂咂嘴“酥哥,你跟他们是怎么认识啊?”
一阵沉默,刘酥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已经远离市区,高楼渐渐被平房替换,高贵的法国梧桐也已变成肆意生长的树丛,离万事苑越来越近了,刘酥暗暗的想,又要见到方南、方北两兄妹,那俩可是道上出了名的烦人精。
说起刘家与方家的关系,就不得不提两家间的缘分——刘戚和方安,也就是刘酥的太爷爷和太奶奶。当年战乱频发,逃难于此的除了难民还有显赫的大家族们,其中便有方家。当时的方安是大小姐也是当家人,父母死后,她带着家人和藏书一同投靠了世代为官的刘家。
敌人的敌人皆是朋友。一个可以控制梦境,一个知晓天下万事,两大家族从来都是朝堂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虽然表面上毫无瓜葛,但暗地里联络甚密,在方安父母被杀的第二天,便传来了刘戚的书信,刘家愿护方家周全。
这一护便是十年。
方安与刘戚也日久生情结为夫妻,并在梦境出售局旁重开了万事苑。可二人的生意注定了他们终归形如路人……梦境虚幻而缥缈,再怎么细琢磨也不能成为既定事实。可万事苑讲求的是实事求是,容不得半点虚假。两人为了争个谁对谁错,时常大动干戈,方安更是偷看了《梦境实录》按照上面的记载一件件的对照史书查证。二人的儿子刘独江直接扔给族人抚养,夫妻俩全身心投入到捍卫家族名誉的比赛中,谁也不让谁……
当方安找齐《梦境实录》的纰漏,拿着那本象征胜者的勋章站在梦境出售局门口时,刘戚已死……那时的方安才知道刘戚当年为了保护所有人作出的牺牲。
“我为什么要同你争啊,还不是你的那句话,刘家愿护方家周全。”方安静静的搂着刘戚冰冷的身体,缓缓道“我只想证明,我也一样强大,方家也能护刘家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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