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弱小,一种沮丧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办公室长郑惠琴老师毕竟是老教师,她敏锐地捕捉到海禾那种不太正常的情绪。
“海禾,恭喜你获得职称评级机会。”郑惠琴趁着她和海禾都在办公室里时,便走到海禾身边真诚地祝贺,“怎么,这么好的消息,还不高兴?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望着郑老师真诚的关心,海禾泛起阵阵暖意。
她心里其实有许多的话想说,可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总有这么一类话,不说心里会感到憋屈,说了又让人觉得矫情。
她缓缓开口:“哪有什么事?就是人有点累。我很想评职称,今年是第三年参评,终于得到机会,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见郑老师若有所思的样子,海禾又忍不住补充上一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一切都没什么兴趣,是不是人老了都是这样子的?”
“哈哈,没想到杨老师也有这么矫情的一面啊。”斜对面传来叶涛老师的声音。
海禾这才发现原来叶涛一直在位置上埋着头改作业,自己一时没发现,想想之前的话,有点难为情起来。
这时,郑惠琴老师一听,噗嗤笑了,也半天玩笑地说:“海禾啊,你别在我面前提什么人老了,我今年五十三,离退休也不远了,也没见我心情有多么低落啊。你呀,老公帅气又有才,女儿乖巧,工作稳定,有什么不知足的,我看你还是需要调整一下心情。”
“郑老师,我虽然得到了这唯一的评级名额,但我很担心到区里就被刷下来,我还有些分值不满,比如公开课,我只有2分,离满分还差很多,我没有什么信心,万一到区里被刷下来,怎么办?”
“反正下学期才正式评审,加上寒假,时间长得很,你急什么。你可以争取一次公开课的机会啊。我听叶涛说,我们学校接下去要承办区里的一次新课程改革成果展示。叶涛,是有这件事吗?”郑惠琴冲着叶涛喊。
“是的。”叶涛将埋在作业堆里的脸露了出来,肯定地说:“这次活动,除了原定的优秀课例外,承办学校可以额外得到一个展示机会。校长的意思是让许天菲上课,但她好像因为闹分手心情不好,不愿意。于是校长让我上一节数学课,可是郑老师,接下去我要去省里参加骨干研训班的挂职活动,时间刚好与活动冲突着,所以也推却了。现在学校让谁去上公开展示课,我也不清楚。”
叶涛是办公室里唯一的男老师,他今年29岁,女儿却已是两岁半,整个人沉浸在当父亲的快乐之中,见谁都是春风满面的。
叶涛虽然还年轻,却已成为学校数学学科的“获奖专业户”,什么教学基本功、论文撰写几乎都样样拿奖,早就成为数学教研员眼中的重点培养对象。
郑惠琴老师听了叶涛的话,若有所思了一下,就转对海禾说:“你把这次的公开课争取一下,拿一张证书,评高级不就多二分,把握不就更大了吗?”
海禾听了这个消息,眼睛一亮,但又觉得这么宝贵的展示机会,会给自己吗?
毕竟代表学校公开课展示,关系到学校的名声,而自己专业水平太过一般,连个区骨干都不是,能行吗?再说,万一学校已经决定给某位老师上课了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原本充满希望的眼眸黯淡下来,她抬起头说:“学校说不定已经安排好老师去上课了吧。再说,就算没有定下人选,学校应该不会同意把机会给我的吧。”
“我觉得还没定下展示课的人选。”叶涛一听,放下手中的笔,接上话茬,“如果有定下人选,就一定会让大家集体备课,不会一点声响都没有。杨老师,我支持你去上这堂课,既是为了职评分数,也是为了拥有一次难得的教学回忆啊。”
郑惠琴也帮腔:“对,海禾,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你要评高级,需要这堂公开课的分数,大家都明白的,都在一所学校这么多年了,会照顾你的,放心吧!如果你不好意思说,那我跟教科室说去。”
说完,见海禾默许的样子,郑老师就拿起手机,当着海禾的面,给学校教科室主任打电话。
不愧是老教师,说话委婉含蓄,既达到了预定的效果,又给海禾留足了面子。
不一会儿,教科室主任给海禾打了一个电话,意思是这次公开课由她来上,务必要认真对待,展示学校教学改革的先进理念等。
海禾挂完电话,仿佛做梦似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短短的聊天时间,居然一下子获得了一次难得的区级公开展示课机会。
临下班,海禾抓起包迈出办公室时,恰好跟往办公室走的张巧迎面碰上。张巧兴冲冲地拉住海禾说道:“海禾,我打听出来了,为什么林俏放弃这次职称评级了!”说完,得意得使了个眼色。
这一下子激起了海禾的兴致,她挽起张巧的胳膊,迫不及待地凑过去:“快说说,为什么呀?”
也许是海禾急切的样子,激起张巧的兴致,故意卖起了关子:“你看,我为了你的事,可老费心了,你准备怎么感谢我?”边说边往办公桌走去。
当她一屁股坐下来时,海禾就从自己办公桌上拿了一罐杨梅蜜饯递过去,笑嘻嘻得说:“娘娘辛苦啦,请笑纳!”说着,学着清宫剧的样子将蜜罐呈上。
张巧从未见过海禾俏皮的样子,故作夸张大叫道:“哎呀,本宫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还留在办公室里未走的李聪聪本来正想说:“杨老师,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但话还没出口,就被张巧夸张的表演给逗乐了,几步跑过来,嘻皮笑脸道:“娘娘要是不要,请赐于我呗!”
张巧故意摆出娘娘架式:“小聪子,敢向本宫要东西,打入冷宫!”话刚说完,自己却笑了起来。然后很快地换回正常的语气:“别闹了,言归正传,你们知道林俏为什么放弃这个职评名额吗?”
海禾和聪聪一个劲儿点头。
张巧放低声音:“我打听到了。林俏其实有先天的心脏病,只是都没跟大家讲。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对荣誉之类的看得很重,学校什么比赛,她都参加,什么荣誉都抢着要,身体其实早就透支。这次晕倒后,是她家里人死活不允许她参加职评,她是拗不过家人,才放弃的。”
“职称是下学期的事情,又不是马上,现在慢慢养好身体就行了呀。再说,职称是大事,直接关系到每个月工资呢。”李聪聪抢着说。
“傻,人家林俏又不缺钱,她老公可是富二代,家里有矿。哪跟我们比,一点小钱都看在眼里。”张巧笑道。
是啊,跟身体相比,一个职称算什么呢?海禾这才心安理得接纳了这个意外的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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