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城外,一坐临河而立的小山岗上,直隶正定镇总兵徐邦道双手持刀而立。他注视着山下一只五十人的马队朝着北面疾驰而去。马队里有跟随他转战华夏南北多年的老人,此番出击任务是诱敌深入。
徐邦道此次选择在金州城外四公里的石门子修筑外围阵地,实在是无奈之举。金州副都统连顺强烈要求他合兵据城防御,言称金州城城高墙固,城头还有十三门大炮,必可予倭夷痛击。
只是徐邦道明白,困守金州城毫无胜算,两人合兵一处亦凑不足三千人马。这金州城长达近六里四面城墙,如何禁得起日军两万人的围攻。至于连顺说的城头上的一十三门大炮,更是个笑话。那些炮多数还是道光年间铸的铁炮,笨重不堪不说,发射的圆形实心弹威力有限,想依仗这些大炮守城,也就是连顺这不知兵的旗人才会闹这样的笑话。
看着马队绝尘而去,徐邦道不禁黯然。马队里有好些跟随他多年的老兵,此战之后不知又有几人可相见。
起风了,徐邦道轻轻咳了几声,多年戎马他的身体也大不如前,夜里身上的旧伤常常隐隐作痛。亲兵拿来披风,想给他披上,他摆手给制止了。
前几日,一封夫人给他的家书,一再叮嘱他保重身体,切不可上阵浪战。徐邦道不知道百年后,就是这封妻子挂心丈夫的家书成了华夏喷子们诟病他胆怯避战的罪证。枉然不顾他石门子血战,退守金州城,再到土城子击溃来敌,最后协守旅顺,直至惨烈巷战的事实。就凭一封现代看来是“秀恩爱”的家书,把他喷得体无完肤。
事实上,从旅顺陷落后,徐邦道一直退到了辽河下游的牛庄,田庄台仍在和日军作战,直至马关条约签订。清廷为甩锅,以封国人之口,革了大批武将的职,徐邦道就是其中一个。1895年,得知马关条约签订后的徐邦道,悲愤交加病逝于军营中,清廷这次诏服原官。
此时徐邦道担心的时候手下的这批新兵,拼凑仅三个月时间,手上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新式的武器装备不足,就拿抬枪、大刀、长矛来凑。
对此徐邦道只有采取诱敌深入,给予其雷霆一击先拔头筹而振奋士气这一办法了。新兵疏于操练,假如士气再低落,那就是只有败溃一途了。
徐邦道所站的小山叫台山,明朝时这里曾筑有瞭望台以防倭,故此得名台山。而他对面的那座小山叫狍子山。台山和狍子山遥相呼应,犹如门户般卡在了通往金州城的道路上,故而此地叫石门子。
石门子已经是这附近最利于阻击日军的地方了,可是石门子离金州城有四公里远,不利于后勤补给。最致命的是假如绕道复州大道的日军赶来合围,此处将为绝地。
摆阵于石门子,徐邦道早有以身报效清廷之心。只愿能利用此地之险峻,拖延日军进击之时日,为金州和旅顺的防御赢取时间。只是朝堂上帝党和后党仍明争暗斗,旅顺诸将仍相互扯皮,拖下去又能怎么样,他心里也没有底。
金州大道上,日军乃木希典少将正催促一直一千人的日军部队出发,追击一直前来侦查骚扰的清军骑兵。
事实上,乃木希典早在两天前,也就11月3日天长节当日就由花园口日军登陆点出发了,他们沿着貔子窝一线朝金州城进发。
只是另一队日军,绕道复州,清军早已撤退,并驱赶了沿途的百姓,填塞水井。这一路的日军的后勤非常吃紧,占用了大量的骡马。
复州大道上的日军占用大量资源,让乃木希典的突击计划不得不延缓,以待后勤的跟进。而他也不敢发表太多怨言,绕道复州的那支日军是第一师团的本部,由他的上级统领。
磨磨蹭蹭地时间已经是11月5日了,乃木希典的部队终于和清军打上了照面。清军居然派出了一支五十人的骑兵来抵近侦察,憋了一肚火的乃木希典当即下令,由一支一千人组成的日军进行追击。
清军的这种马队有序的撤退着,不时的朝追击的日军骑兵开枪射击。这支马队的清军骑兵用的是江南制造局造的快利步枪,这是一种奥地利曼利夏1888直拉式步枪的仿制品。直白点说,这种枪是有弹仓,就是当时俗称的连发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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