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悄无声息的端着一盘吃食从正房经过。
盘子里是一盅荷花什锦炖并一份南瓜松仁拉糕,这些都是少爷平时爱吃的,老爷曾经在家的时候也很喜欢,因此家里面常备着材料,本来是要放到今晚家宴上做主菜的,可是这个元旦注定没办法和和美美的过。
老爷和少爷虽然长相不像,少爷更像太太些,但父子俩的脾气如出一辙,都是三角石头,倔,脾气硬,不大晓得变通。
这脾气若是当个普普通通的大宅少爷也就罢了,可是少爷要去做魔术师,进彩门,那就是个大缺点。
太太不让少爷从事家传本事,里面绝没有强横掌控之意,只有一片慈母之心。
可俩人这脾气,太太想让少爷回心转意,除了关住他,其实也没什么法子。
明明已经气的脸色雪白,但是太太依旧记得吩咐他给少爷送最好的吃食。
阿海悄悄往正房里探了一眼,太太正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想老爷,再次叹了口气,阿海脸上的褶皱都堆在了一起。
阿海回来的时候,杜和已经将书信写好了,封在了信封里,端端正正的拿着一本闲书再看,一副打发时间的样子。
阿海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伴随着一阵冷风进到了小厅里。
杜家就杜和一根独苗,因此原本的三间东厢房就打通两间,给杜和做了小厅和一个小书房。阿海的盘子一放,杜和的鼻子就抽了一下,登时坐了起来,惊讶的看着阿海:“海叔,这是?”
阿海慈祥的笑了笑,将盖子揭开,把热水盅里温着的炖盅拿了出来,顿时,一阵沁人的鲜香就溢满了房间。
杜和轻呼一声,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桌前,满是惊喜的拾筷挟了一筷子花胶,囫囵着吞进口中,烫的直吸气,还招呼着说:“海叔一起吃,花胶炖的怪好的,这几年还蛮想这口的。”
杜和一激动,乡音都蹦出来了。
阿海笑呵呵的陪坐着,看着杜和一通迅速的进食,有些疼惜。
他在杜家二十五年,先跟着老爷,后来又跟着太太,打理家门上下,是看着少爷长大的,老爷常年在外,少爷对他的感情其实也有些长辈的意思,他虽然不说,可是又哪能真个把少爷就当个少爷看了?
少爷不到十七岁就远离家门了,那个时候还有些娇惯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然不到,但是也是从来没吃过苦的。
异国他乡四年,居然连口热饭都吃的这么开心
阿海心下感慨,看杜和吃得开心,一时就忍住了劝杜和遵从母亲的想法,转而轻飘飘的说了句:“少爷,这什锦炖还是太太亲自做的咯,说是你回来一定喜欢呐。”
虽然嘴上不让儿子回来,但是哪个当姆妈的不想孩子,太太心里头也是盼望少爷回来的。
杜和动作顿了顿,将脸埋在碗里,吃的稀里哗啦,最后居然硬生生将两碗吃食都填进肚中,还打了个饱嗝。
阿海哈哈大笑,赞道:“少爷可不是小鬼头了,是个有肚量的奶油小生了!”
老苏州现在夸男人就爱夸奶油小生,这是新兴的词儿,专说男人长得俊的。
杜和有些脸红,总感觉奶油小生有些脂粉气,憋着脸硬邦邦的说:“海叔,我可不是小生,国外的那些淑女们都叫我绅士咧。”
“好好好,少爷就是个绅士,以后还是先生,娶了婆姨以后,还要当阿爹呐!”阿海说的满面红光,似乎都看到了少爷成家立业的景象。
自古青年最怕的就是这遭,杜和有些腼腆,还带着点恼怒,最后吭哧吭哧的,还是“嗯”了一声。
阿海心满意足的端着盘子走了,给杜父写的信也被阿海妥帖的放到了怀里,传去南洋。
杜和相信父亲听了自己的解释会支持自己,心里头略微宽松些,坐在温暖的床上看了会儿月亮,就安心的睡下了。
杜和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书信很快就放到了母亲的面前,杜母看着信封,连想都不用想里面写的是什么。
将那封信放到了香炉里,很快,一股火苗冒出,变成一缕青烟。
阿海在门外候着,只听到杜母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明日起将家里的医书都送到阿和房里,不够就出去托人购买,开春的时候,就送他去博习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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