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充斥一股陈旧冷冽气息,类似锈蚀的铁。
一人多高、粗过大腿的木柱深深扎入地底,形成栅栏,围出了方圆约六丈一块空地。
三面都是低矮平房,像个马蹄铁。
东方矗立一栋两层青砖大瓦房,窗明几净。二楼栏杆旁有四个锦衣人围桌吃茶品点心,言笑晏晏。
两名丫鬟伺候,六名劲装武者守卫。
青铜兽首冒出缕缕轻烟,如兰如麝,沁人心脾。
楼下坪地上,木栅栏外散布二十几人,均衣衫破旧,表情木讷。
他们有的抓紧木柱,从缝隙望向场中,目光满是怜悯。有的借侧转身子之际用眼角余光一撇楼上,露出凶狠仇恨表情,又飞快收敛。
场中心站立两个执刀人,一壮汉,一少年。
壮汉脸有伤疤,肌肉坟起,左脚前探,双手擎刀摆出劈砍架势。
少年高高瘦瘦像一根嫩竹子,拖刀于地,目光却没有注视对手,反望向二层楼。脸上的表情很迷惘,痛苦。眉头微皱,似乎正在努力思考。
壮汉一声虎吼扑过去。
少年如梦初醒,僵硬地挺刀迎上。
叮当叮当叮当……
叮当,叮当……
叮……当……
雪亮的刀光如雪花乱溅,磕碰声初起若狂飙骤雨,继而似捣蒜打铁,最后如洪钟长鸣,悠悠而逝。
壮汉敏捷地跳出战团,轻蔑看向对手。
少年的刀脱手坠地,浑身冒出了十七八道口子,痉挛颤抖,血水喷溅。
他眼眸越来越黯淡,喉咙发出喑哑模糊的无意义音节。
惊呼声,叹息声四起。
“砍头。”楼上有人吆喝。
壮汉闻言一颤,咬咬牙,迟疑地踏上前半步。
栅栏旁一名老者面对楼房“扑通”跪下了,磕头道:“求大人可怜这孩子,给留个全尸吧……”
他身边四人也跟随跪下,花白头颅不停撞地。
楼上传出议论声。
“咦,那五个老家伙是怎么回事?”
“回公子,他们全是老卒,二十年前跟随这小孩的父亲打过仗……”
“哼,一帮腌臜奴隶。自己的命都不知道在哪里,也敢为别人求情?”
……
少年怒目圆睁,摇摇晃晃,终于直挺挺倒下了。
他感觉周围的景物和喧嚣仿佛梦境一般遥远,稀薄,扭曲,不真实……而自己的灵魂正在消散融化,正在坠入黑暗无底的深渊,彻骨凉寒。
意识深处,有什么东西苏醒了,轰然炸开……
……
第二天午后,艳阳高照。
一个十岁多点的少女出现在一座高大城堡下,怯怯不敢靠近。她模样颇秀气,但头发枯干泛黄,眉毛稀疏,黑瘦矮小。
“走开,走开,干什么的?”
一名年轻的守门护卫不耐烦迎上前去,挥手驱赶。
“我,我……找凡哥哥。”
少女嘴一扁像是要哭了,低下头捻着碎成了条的衣角。脚下连布鞋都没穿,脚踝被茅草割出了好几道血痕。
凡哥哥?年轻护卫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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